殷寒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抱着凌雪,眼眶温热,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你穿白色真丑。”在琉璃台见到他时,凌雪就发现他穿了他最讨厌的白色。
“以后不会再穿了。”殷寒轩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
“殷寒轩,我们来交换一个小秘密。”凌雪笑道,这是她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这样笑了,那种释怀的笑。
“好。”殷寒轩忍住声音的不平稳,可还是微微有些哽咽。
“那次……在…在京城,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愿望是,我眼里心里的那个人,幸福快乐。”
凌雪扯开嘴角一笑,又立马蹙起眉头,咳了咳,喉咙中的鲜血被压制了一半,一半从嘴角溢出来,她微微喘了喘,才开口道:“你看,我就知道是这个,你这种心系百姓的人,还能许什么。”
你不知道,世人皆能过我眼,唯你独留我心中。
殷寒轩也笑了笑,双红的眼眸闪烁着泪光,却又努力的控制不让它落下来,伸手将她嘴角的一丝鲜血擦干净:“嗯,你最聪明了,那你呢,愿望是什么?”
凌雪好像看到空天飘下来一片片雪花,银白通透,像极了十六年前的那天,但又不一样,这一次,她清楚的看到雪花是白色的,而不再是一片片的血红:“我的愿望是……”凌雪将目光投向一直看着她的殷寒轩,依旧还是那张跟三娘一样绝世的脸,只是这双秋水剪瞳的眼眸不在孕育着温暖,而且一抹深深的,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忧伤与悲痛:“得到…原谅。”一滴泪从凌雪眼眶之中坠落了下来,落在了殷寒轩掌心,炽热的,滚烫的……带着无法言说得伤痛……
不过短短的四个字,将殷寒轩极力压制的眼泪落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了凌雪的脸颊上,凌雪心中猝然疼了起来,用尽余生的最后一丝力量抬手将殷寒轩脸颊的泪轻轻佛过:“你哭什么?我要回家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在来琉璃台时,她不小心将手中那枚骷髅打断了,那枚戒指中,有一份鹰隼写给她的信,信上说了她之所以活着是殷寒轩救了她,殷寒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她修炼的是无情决,他知道是他父亲陷害了凌家……
一切,都是殷寒轩安排好了的。
鹰隼之所以把信藏在戒指里,就是为了听天由命,让上天来决定,该不该让她知道。
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她没有错杀这个深爱着她的人。
她不知道符文宇是如何找到她的,还差点被月影宫的人杀了,他来是为了告诉他,那天的三连环不是殷寒轩,而是莫离。
是她为难他了,当初他该是带着怎样的伤痛才动的手,就是为让她对他死心,绝望,憎恨。
殷寒轩抓住凌雪在他脸上的手,将脸紧紧的贴着她的掌心,贪婪的感受着她最后的一点温暖:“我只是风揉了眼睛,那要回家了你还哭?”
“因为……终于要回家了,可……我又怕……”凌雪无比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身体在一点点的变冷,心跳在一点点的变得慢,她尽量的感受着殷寒轩覆盖在她手上的温暖,可感觉也越来越不清晰了,声音渐渐的变得虚弱无比,每一个字都要用尽余生之力:“我怕…怕……”
怕,他们不会原谅我做过的那些事,不会原谅我这一生的罪业……
殷寒轩猛的抓住从他手中坠落下来的手,看到凌雪眼角滑落的最后一滴泪……
泪无声而落,殷寒轩轻轻的将血饮搂在怀中,就像怀里的人还在轻声细语的跟他说着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小秘密,只不过,这一次,是殷寒轩在说,他将深深的埋在血饮的颈窝,还能感受到那一丝还没有流走的温暖,他轻声道:“别怕,我说过的,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
轰的一声,那依着山体而建立殿宇,突然轰然倒塌,无数的落石朝着琉璃台砸了下来……
这座宏伟半山而建立的殿宇就在哈城百姓的眼里成为了一座废墟。
一声声悲鸣之声从空中传来,一只雄鹰围在哈城的上空盘旋整整三日不曾离去。
哈城百姓只知道那天死了很多人,他们搬开石头,下面压着是一具具尸体,湛家皇莆家来了好多人,不过来的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后来又来了好多官兵,将尸体一一抬了出来,但好像并未找到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后来一查才知道,殿宇里面被人埋了火药,这才会将这座依山而立的殿宇成为了废墟。
至于是谁埋的火药成为了一个谜,只知道那些官兵在哈城,还下了悬崖找,找了整整一年,始终未果,这才从哈城撤走了。
凌生知道这些事时,是一年后了,当他可以从飞过悬崖时,才知道那是跟凌雪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跟何伟两人费了好长时间,才将凌雪设置在银树林的阵法,荒山野岭的阵法给解开。
只是当他们去哈城时,那里已经只是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墟。
凌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只是当他可以飞过那个悬崖时,三娘给了他一份信,还有一把云痕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