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们下去吧,我想休息了。”方聆雪转过麻痹的双手,轻轻的叹口气,又想到了杜瀚文,“金荞我是不是该给他写一封信告知孩子的出生?”方聆雪想了想,又难过于杜瀚文这近一年来未有一封信来,于是果断放弃,“金荞,信还是不用写了,他会知道的。”金荞把孩子送到原先专门给孩子准备好的屋子,张大婶与刘年末在收拾,查看孩子的健康情况,金荞就在屋里帮方聆雪整理那处撕裂的伤口,方聆雪喝下一副安神的药已经睡去,孩子在一旁也慢慢的睡着了。张莜莜在第二日午饭前回来,远远的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她急急踏进屋中,屋中忙忙碌碌的脚步来回不停,方聆雪还在睡梦中,屋中血腥味也没有完全的散去,屋外那条溪流还有血色的帕子与衣物混在一起,处处透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大事,最大的事是方聆雪大大的肚子已经消失不在,而一旁的屋中,提前买好的婴儿摇床中多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躺在里面,眼睛闭着,嘴角流着口水,一条浅色的布包裹着右边的孩子,一条深色的布包裹着左边的孩子,金荞走进来,看着张莜莜在两个孩子面前发呆,轻轻走过去,张莜莜转身杜金荞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然后拉着金荞的手继续看着眼前小摇篮的孩子痴痴无声的笑。大概是半刻钟的时间吧,张莜莜就拉着金荞出了屋,屋前的大锅中药汤霹雳咕哒的响,刘年末在锅前皱着眉头,古来女子坐月子一不透风二不透气三不清洁,历来都没有违背的人,不过刘年末不敢苟同,因为所有刚刚生了孩子的几乎都落下了月子病,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除了张大婶外都很同意他的看法,所以这锅汤也很快就熬好了,现在要做到就是端一盆到屋中,由金荞和刚刚回来的张莜莜帮着擦方聆雪的身子,再来就是喂方聆雪补血气的药物和一些清淡些的食物。
方聆雪在月子中几乎是没有怎么下过地,张大婶在安全为她接生后拿了三颗金豆子就下山了,水木本来还想留下的,不过被张大婶一道弄下山去,黄山上山清水秀,对于方聆雪修养身子是很有帮助的。张莜莜一边照顾着方聆雪一边又到相府中陪卢香琼聊聊天给她解闷,偶尔看看刘年末的解药配的如何,偶尔又回皇宫去看看方聆樾身子是否好了一些,时间就这么静悄悄的过去。
张莜莜很久没有想过慕容风,不过偶尔会去青楼,因为经过后就会想起,她和方聆雪一样都有些矛盾,不然两人都不会刻意下想起他。所以张莜莜从不在他人面前提起慕容风,就连卢香琼都不知道张莜莜的心上人究竟是谁,而方聆雪的孩子到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姓什么,不过他们还不知道的原因是他们才五个月,方聆雪与大家都叫男宝宝宸丹,女宝宝宸怡,其实他们姓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不能提,一提方聆雪的沉默比孩子们的哭声更令人难以抚平。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没有逍遥的日子,心中念的想的担心的都是孩子,所以卢香琼与方聆雪这几年都不会有出去的日子。张莜莜照顾了方聆雪一年,也告辞,卢香琼那边也说好了,经过一年卢香琼的心神都稳定了一些,郭子仪是该杀,不过都不敢杀,张莜莜心中痛苦担心着卢香琼,不过却更加害怕,害怕卢香琼想不通把自己与孩子连同郭子仪一道杀去,张莜莜不懂,毕竟自己还小,今年十七,二八年华刚过,怎的也该为自己寻找幸福。
卢香琼只是表面如此罢了,现在孩子学会了笑,郭子仪与她的共同话题就一直围绕着孩子转,过去两人只口不提。张莜莜告辞去了宫中,郭子仪不管事,所以宫中的方聆樾轻松了许多,没有政事的打扰也没有他人的管束,方聆樾现在是一天吃好喝好,天天与云菲菲在一起,他们的孩子叫做方始安,孩子最近的笑容也多了许多,张莜莜这次来是把刘年末的解药送进宫中,第二个就是把西厢带出宫,寻个地方让他安享晚年,再就是问问李若兰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真的如方聆樾所说。
一切都一一得到了解答,张莜莜只好压下心中的怒气,因为郭子仪她现在不敢动,失去了师祖,她不愿失去师父,可是……一切都不在简单,她只好再次选择在山水之间人心之间游走,为的就是忘记一切。所以这些人都不只道,因为他们是女子,也因为他们被人刻意遮住了双眼,所以杜瀚文不敢也不愿意再写一个字给方聆雪,因为杜松昌要的不止是一个大契,而是一个马蹄能够踏到的所有土地,那便全是杜家的,西夏只是第一步。杜瀚文每天看起来是吃好喝好睡好,不过是做做样子,他每天把自己的兵将送出去,送给杜松昌,西夏在之前的接近三年的传闻中不知不觉的就成了杜松昌的,郭子仪知道,杜瀚文也知道,不过郭子仪不知道的是杜瀚文竟然是元喜的皇子。多人可以对弈的局面居然只剩下一位还在,而其余全都选择了退出那简直就是幸运,杜瀚文轻轻松松的将张越赶回来不期城,连带着与他要好的和替他说话的,张越很轻松的回去了,第一时间就去了相府,结果发现郭子仪已经完全不理国事,沿路而过的城县生灵涂炭,即使有那么几个清官也不足于力挽狂澜。
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没有哪一个国朝是永世不倒的,就好像因果关系,没了毁了都是有原因,有原因就有人想去讨一个结果,有了结果或许哪位不乐意,于是结果就成了原因,原因又被人拿来寻找结果,如此反复也不奇怪某些家族组织延续百年却一朝覆灭。
有恨,有爱,无情所有都好解决,有情那便万事处处受着阻碍,郭子仪的爱卢香琼一直知道,卢香琼的爱却是战战兢兢,两人常见,话题永远是围绕郭文彦,现在郭文彦会说话了,也不过只会娘与爹几个字,对于一个一岁的孩子不能要求他能说太多其他的话,两人很满足于现在的状态,一开始两人同床而眠时,卢香琼总担心会梦到李若兰,可是很奇怪,在众人眼中在清醒中常常做着噩梦,可是生了孩子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那闹鬼的后院也渐渐平静下来,郭子仪就想着让人去打扫,修一个水榭楼台,卢香琼在上面抚筝弄琴,而他在一旁或着远方以琴箫做伴,这是他第一次懂男女之事后一直存在的想法,所以相府在郭文彦一岁抓周礼之后的一个月乒乒乓乓的声音远远传来,也不怪,毕竟相府在郭子仪——笛。这是一枚长笛,指尖六孔之下刻着朵朵梅花,栩栩如生,笛是用十年的梅花枯木干制成的,轻轻吹会有梅花的浓香在空气中飘过。这笛还没有名字,笛身上有一处空白就是等它的主人将名刻上。方聆雪自从卢香琼恢复神智后两人在张莜莜的带动下也恢复了联系,因为远而且方聆雪与金荞两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不方便出行,所以都是书信往来,这次方聆雪送出一枚普通的匕首,方聆雪的匕首与张莜莜的笛都是卢香琼收到的,日子恰好都在一月九日,第二日就是抓周时,所以很巧,抓周礼上准备的都是一些平常用的,不过郭子仪准备了一张白纸,而郭文彦手中拿的三样东西恰好是郭子仪的那张白纸,方聆雪的匕首与张莜莜的笛,其余的他全部推了下去,如此郭子仪与卢香琼就着手培养孩子的长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