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性子让我有些害怕。”方聆雪摇头，“我也是个大姑娘，我也想未来的……”

　　“想什么？”朱瀚文走进来，方聆雪没来得及说话，就坐下，“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没有。”方聆雪否认，“你考文还是武。”

　　“当然考武啦，文官之间的拉拉扯扯想着就头疼。”

　　两人聊上了，琼音就到外头守着，她知道不对，但是她看着方聆雪还挺开心的，就想让她待久一点儿。

　　湖面上，有风吹过，平静的湖面就不是平静的，丝弦管乐在不远处慢慢响起，又传过来，离得远些听来也没有那么刺耳，少男少女见过面后又分开，讨论着公子佳人，才情仕途。

　　“听说皇上给公主找了个亲家？”

　　“要不要我去求父皇也给你找一个亲家？”

　　“别，我还想逍遥几年。”朱瀚文匆匆喝了口茶，“你这女婢怎么看也不像啊。”

　　“你眼神不错，她是我认的妹妹，不过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都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你还跟我说。”朱瀚文揪着自己的发尖，“你准备拿什么送给圆木大师？”方聆雪陷入了沉思，她没有朱瀚文那么多奇珍异宝，也没有什么收藏的物什，话既然说出了口，不能反悔，女儿家用的东西圆木大师不一定能看上。

　　“想不出来吧，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圆木大师喜欢独特的，或者是年代久远的，大师级别的。”

　　“这些我还不是都没有，我这人吃吃喝喝玩惯了，没有什么欣赏水平。”方聆雪这话不假，她除了偷偷收藏了兵书和各式武器之外，还真没有其他可以称为收藏的物什。

　　“我话已经说完啦，六个月之后记得来看武举，看看是你未婚夫腻害还是我腻害。”其实方聆雪与郭子仪的事还没有定下来，最近郭家常常被皇帝召入宫中，这事也就传起来。

　　“文华，回去了，这个时候可以出宫了。”方聆雪带着琼音走到主殿，“祖母、父皇母后，儿臣累了。”

　　“玉诚，好女儿，就赶紧回去歇息吧。”

　　“儿臣告退。”方聆雪离开后，陆陆续续有人请离，皇帝也带着妃嫔回宫，不过半个时辰人都走了，宴客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狼藉，也是苦了这些熬夜收拾的宫女太监，得不到清闲。

　　时间过得很快，四月十五的夜，琼音坐上自己的马车，此时马车中不止一个箱子，还有方聆雪送的一个，几年放满了衣饰，这几个月她们与朱瀚文的来往也多了，所以琼音喜得朱瀚文送的一把用上好的檀木与马儿尾巴上的毛制成的粗笔，琼音答应他们武举的那个月再次回到不期城，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寻找新一任的少秀。

　　夜晚，初夏的风在望郊坡有些热，琼音穿着翠绿色的轻纱坐在用紫粉色装饰的马车中，两个月来头一次有了寂寞的感觉，她挥动着手中的马鞭，本来就应该习惯于孤独的她居然会有不习惯的时候，她有些讶异，想起当年自己也是在这里被兰音带走，她似乎懂得了什么，四月十五，天上的月亮圆如银镜，也让人打心底有了一丝冷意，时辰还没到，琼音架着马车在无方楼四周兜圈子，四五圈以后，马车进了那茅草屋，里面没有人，琼音来早了，她又开始玩弄起玉笛，放在嘴边吹了曲《寂静岭》。

　　“好曲子。”从地下钻出个人，将琼音吓了一跳，“无方楼的拍卖会还有一个时辰。”

　　“楼主，你不用管我，我可以在这里自己打发时间。”琼音想着，这人从地下转出来，那便是楼主。

　　“姑娘好聪明，在下祁无方。”

　　“祁无方？”琼音有些疑惑。

　　“姑娘之前见过的应该是我的父亲，我们无方楼也有个规矩，楼主的儿子从十八岁接任楼主后必须改名为祁无方。”

　　“有礼了。”琼音懂了。

　　“姑娘自便，我们半个时辰后见。”祁无方回到了地下，祁小梦也就是她的妹妹正在打理今晚要拍卖的孩子，按例仍旧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这名孩子名叫张娟，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家的孩子，不过这孩子的娘曾经传说是个有钱人家小姐，后来没落了，不知怎的就到做了地痞无赖的妻子，美丽的颜色以天的速度开始凋零，生了孩子没过几年就撒手走了，张娟就是这么被以十二两的银子卖给了无方楼，张娟这个名字是他爹起的，她还有个名字，张莜莜，一种草本植物，不过不脆弱。这是他娘取得，不过张娟还没见过她娘几面。其实这些都是假的，是那个男子拐了张莜莜说谎的，无方楼毕竟是无方楼，所以查到张莜莜的生平是很简单的事，这个孩子也就是张莜莜的确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过与胡笳十八楼也有很大的渊源。

　　琼音对这里的记忆很零散，如同天上的星星多又杂，莫名的惆怅充满了心尖，没有他人来帮忙派遣，只好拿起手中的玉笛一遍又一遍的奏出《寂静岭》。

　　半个时辰后，祁小梦带着些女婢上来布置好，手中端着茶壶，往杯中倒，祁无方也出现了，他坐在椅子上问祁小梦：“来的有哪些人？”

　　祁小梦半俯着上半身，回答道：“近的不期城两个，分别是青楼“春波羡”和艺馆“酒曲亭”。不期邻城马嵬有一个，是青楼“无妄安”。

　　“远的呢？”祁无方闭着眼，享受

　　着另外两位女者的服侍。

　　“远的有舟兰青楼“烟柳巷”，舟

　　兰邻城安完艺馆“琴梦”，叫小梦的

　　女者停下，然后自己给倒了一杯茶喝

　　下，才继续说到，“还有胡笳十八楼！”

　　“十八楼？”祁无方挥手让那两位捏肩的女者退下，自己也站起来，“人来了，将他们接进来。”

　　祁小梦直接坐下，端着茶壶就往嘴里灌，喝完后才回答：“哎呀，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

　　风转了一圈又一圈，琼音一支《寂静岭》结束，来的人只有她，琼音觉得有些冷寂，又吹了一首很随意的调，冷清的风和着笛声，不远处有马儿笃笃笃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车驶入了院子，车帘是由一重轻飘飘的纱制成，朦胧间能看见女者婀娜轻盈的身姿，车里的人说：“哎哟，奴家没来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