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连绵阴雨几日后,雨势止住,却还是阴沉,给人压抑之感。
傩榃来找薛泠时候,她已经醉酒两天,脚下堆着散落的酒瓶。
这两日,也不知她遇见何事,将自己关在房间,除了让弟子送酒来就是不出来。
“渊山暂任掌教乔楚联合其余世家和临武阁已经在路上了。”傩榃移开薛泠身边的酒瓶,淡淡道,对上她迷离的醉眸。
薛泠呵呵一笑无限无奈,扶着墙角站起“所以,教使大人是来通知我离开的?”傩榃定定看着薛泠“我说过,我会保你。”
薛泠一笑摇晃走了几步,拿着酒瓶的手摆动着“不用了。他们还有多久到?”傩榃想要去搀扶薛泠却被她避开眼眸闪过一丝失落天“约莫后日。”
“很好。我,我出去一趟。”薛泠举起酒瓶喝了几口,踉跄走出房门,剩下傩榃站在原地。
瀮城因为阴雨的停歇,街上行人来往熙攘,倒也是热闹。
刚被祭神楼的守门弟子拒之门外的臣清羽,失落且阴郁走在街市上。自从上次薛泠异常的冷淡,他克制没有去找她。但不久前得到的两份消息,还是让他按捺不住。
这南疆的天气,果然阴雨无常。才停歇不久的冷雨又开始落了下来。满街的行人来往避雨,摊贩叫嚷着收拾摊位。
臣清羽完全没有心思去避雨,这冷雨落在身上反倒让自己清醒。
走了两步,雨忽然歇住。一抬头,一顶纸伞横在自己头顶上。一转身,对上那熟悉的眼眸,虽然有几分醉意但是笑意浅浅“傻子,下雨了不打伞吗?”
臣清羽展颜一笑,张开手将面前的紫衣女子揽入怀内“我在等你。”薛泠环住臣清羽腰间,安心依偎在他怀内,任由伞外雨水淋漓。
茶舍上,坐满了因为突然的大雨避雨的南疆百姓,当然也有安心在隔间品茶的人。
薛泠被对面坐着的臣清羽看得有些发虚“你做什么?干嘛一直看我?”臣清羽哈哈一笑“我媳妇还不让看了。”
薛泠闻言亦笑着微微低头随后正色道“两日后,我会配合林烽演戏,暂时诈死离开。你在当初的深山竹屋等我。”臣清羽摇摇头“不行,我要陪着你。”
“只是演戏。”
“不行。”
薛泠看着臣清羽如此坚定,只好同意,却被高兴的臣清羽凑过来亲了口,惹得脸颊微红嗔怒“你休要胡闹!”
臣清羽手搁在茶桌上,撑着下颌,得意笑着看向薛泠“那可不行。以后你是我媳妇,胡闹少不了!”薛泠又恼又无奈只好不去理他。
片刻忽然被臣清羽抱入怀内,嗓音低沉道“阿泠,我是真的害怕你不理我。上次,我是真的怕了。你是我的,我的媳妇,谁也不能抢走。”薛泠一阵触动安静躺在他的臂弯内含笑道“傻子。等事情了结,我们就回去。”
“阿泠,我们定亲吧!”臣清羽开口道,薛泠先一怔,随后还是笑着道“那就这次诈死后。”
“这茶水!”臣清羽松开薛泠想要去拿茶壶,却将茶水溅了薛泠身上,忙去擦拭着衣裳一边责怪自己。薛泠倒不在意,看着窗外出神,两日后,又是一场恶战。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世家也提前来到,向祭神楼下了战贴。
薛泠拿着战贴,不屑笑笑,扔到火盆,让火焰吞噬掉。
通篇的君子之言,废话连篇,地点约在鬼头山下,说要为江锴血仇何其可笑。
“真的不需要我?”傩榃站在门口淡然道,薛泠起身拿起黄泉还有林烽给的瓷瓶“不用了。假死之后,我哥哥就有劳你了。”
傩榃看向她手里小白玉瓷瓶“你相信林烽?”薛泠点点头将瓷瓶放入胸前口袋“不管从前我多恨他,但那次我在他眼内看到了木风我师兄的影子。”
“保重。”
薛泠脚步一滞,随后还是坚定走向楼外。将黄泉紧紧握住,那假死药到了时候便可以吞下了。
出了楼,便看见青衣飘然笑容灿烂的臣清羽,心情也大好笑着走上去。
鬼头山下,本来荒废,如今聚集大批人热闹喧哗。
“烽哥哥,我心头跳的厉害,不安的很。”林辰担忧拉着林烽,林烽宽慰一笑“不用担忧。”
乔楚是世家之中最为愤慨的,叫嚷声音最大“五年前没杀妖女,今日各位不可放过了!”
“说得好。”林烽走上前,朗声道。这些世家都知道他和薛泠关系,见他附和全部惊奇安静看向他。
林烽咳嗽一声道“不管她从前是谁,如今都是江湖公敌,我绝不徇私。对于她所做,我很痛心,所以我会亲自动手,清理曾经的门户!”一番话引起哗然,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乔楚和云烟都有些怀疑,不过也找不出错误,见他神情也看不出端倪,只好等下出手再看。
“妖女,”
随着一片惊呼,薛泠肃杀着走过来。五年前,薛泠大杀四方的惨景还是让不少世家子弟心悸,不由让开一条路。
叶楷作为万剑山庄的继任者,自然要出来发话“薛泠,你从五年前武会逃脱,如今又杀渊山两掌教父子。如此斑斑行迹,着实不堪!今世家再度联盟,定要还江湖一个公道,告渊山父子在天之灵!”
薛泠冷笑道“很多年前,我也认识一个叶锴青年,意气风发,仗义,怎么?当上庄主也如此虚伪了?”叶楷被这一说,恼怒道“我捍卫江湖正义,何错?”
“好个江湖道义,全是虚伪罢了!”薛泠也有了几分动气,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薛尊主之言,李某赞同。”世家人群内走出一黑衣男子,稳重且沧桑,拍着手掌笑道。云烟怒斥“李重,你胡说什么?难道想要同流合污!”
李重负手而立,眼神睥睨“是又如何?当年武会,你们以我妻子所在月漓宫为要挟,让我不得不断了相助之心。若说同流合污,和各位才是吧!”
薛泠又是意外又是感激“李阁主,多谢。”李重温和一笑“薛尊主,不,还是紫瑶姑娘,是我谢谢你替我找回我妻子。这些年,我踏遍世间,找寻药物名医救治,去年终于有所好转。这些,都是感谢紫瑶姑娘,大恩大德不敢忘记。”说着又厌恶看了眼对面的世家“为了我妻子,我特意转移了地方,就是防止这些伪君子们加害!”
李重的突然倒戈让世家一片混乱,最后还是叶楷压住场面,对着李重沉声道“你今天要是帮助这个妖女,那么便是和天下为敌。”
李重还要说些什么,薛泠已经先开口道“李阁主,你的心意我心领。可我也非贪生怕死之人。”臣清羽知道她要准备动手,嘱咐几句,便后退。
薛泠黄泉一出,照着面前一群弟子扫过去,先击退这群围拢过来的弟子。
林烽拦住要上前的世家子弟,自己抽出长剑一跃上前,和薛泠缠斗起来。彼此都是下了死招,不留余地,这瞬间解开众人的疑虑之心。
云烟看了眼紧张的乔楚道“放心,他要是杀不了,我们再去也不迟,终归她今天必须死!”乔楚暗暗攥紧了握在手心里的佩剑,一瞬不瞬看着打斗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