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在第二天一大早去找了蒴古,迎接她的是一院子出早遛弯的蛇,
这场面……看起来蔚为壮观。
一条条颜色各异的蛇如临大敌般的缩着瞳孔吐着信子,
许苏考虑着她要不要出去冷静一下。
蒴古迷糊的打开门:“呦,来这么早?”
她招了招手,对许苏看起来不太友好的蛇如潮水般分成两拨迅速退去,
“不敢过来啊?”蒴古眼里盛着满满的趣味,
许苏头皮有点儿发麻,她心想会不会有个蛇控制不住突然扑上去咬她一口,
“我要是说是会不会显得有点怂啊?”
“那我就回屋了,你爱进不进。”
她打着哈欠佯装要进屋,见许苏还是没动静,又往旁边的偏屋洒了些粉末,
许苏鼻间飘来些若有若无的辛辣,
她记得有一味药,是蛇最喜爱的味道,但是这些粉末中还有些其他的药物……
那蛇转眼间全进了屋子里,
许苏缓缓走过去,进了屋便从毒经中掏出几帖毒方放在桌子上,
蒴古懒洋洋的扫过去,
许苏脸上还有点忐忑,她对此全然不知,如今蒴古看她的感觉肯定像看小学生做作业一样,
不过没关系,不会的她可以学。
“你真能看清楚大部分药方?”
“嗯。”
她本来就记忆力卓然,只是来了这之后只顾着东奔西跑了,况且也没什么值得她记忆的东西,
“天赋还不错嘛,比我当初记住的药方还多,这毒经上的毒方大部分都是些孤僻的方子,没有解药,一帖封喉轻而易举,只要你将这本毒经钻研透了,毒师也算入门了。”
蒴古交代得多了些,显然比上次有耐心多了,
许苏听着听着就出了神,
昨天晚上她刚见过那只盒子里的东西,如今那几根手指头总在她眼前晃,弄得她心烦气躁的,渐渐地就听不见面前的蒴古说什么了,
“哎哎哎,想什么呢,跑过来请教我还不好好听。”蒴古不满,指节屈起敲着桌面,
许苏一下子回神,犹犹豫豫犹犹豫豫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蒴古师姐,你不是跟大师兄关系不错吗?”
蒴古见她顾左右而言他,睨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许苏咳了两声,以掩饰脸上的不自然:“那个,啊,我想问问大师兄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跟他走得比较近的,不仅仅包括派里的。”
蒴古奇怪的看着她:“仇人不知道,走得近的就你一个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苏低着头,皱眉,
那给他送那种东西的到底是谁呢?
肯定是和他有仇的,还是有目的的挑衅?
还是从山下送上来的……
“那大师兄的过往……就是山下有什么亲人吗?”
蒴古一听乐了,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夹杂着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师兄是掌门捡的,从小养在乾元派,这是派里弟子都知道的事儿,你到底是不是乾元派的啊?”
许苏张了张嘴又马上闭上,自觉差点露馅,彻底沉默了,心里又想,既然山下没亲人,那应该是他得罪过什么人,人家来寻仇的?
蒴古转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我怎么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啊?”
“你是不是借着来请教我问题,其实是想好好打听大师兄啊?你一个杂役老打听主人的事儿干嘛啊?”
许苏悻悻笑了两声:“是大师兄,他让我多,多了解了解他,这样才好做他的随侍嘛。”
她离开蒴古住处的时候心一点点沉下去,手里的毒经被她握得微微变形,
突然,
砰得一声,
她被撞得一个踉跄退到了后面,前面站了一双洁白无瑕的绣鞋,金丝银线绣于其上,许苏揉着额头往上看,便见到了一张陌生的、漂亮的极具侵略性的脸,
和李鱼儿的柔美不同,许苏觉得眼前这女子更具有神祗之不可侵犯的美,
女子的视线在她额上逡巡了一圈,淡淡的道:“哪个弟子门下的,没一点规矩!”
许苏微微低头:“对不起,撞着您了。”
女子眼色突现暗芒:“说对不起是没用的。”
许苏刚一抬头,就见一道白光从她手里飞出,在她瞳孔放大之际砰得打上了她的心口,
“噗。”她瘫倒在后面一米距离内,嘴里吐出暗红色的血,
那是带着七日骨毒的血。
许苏心里飘过一片脏话,手指紧紧抠抓着地面,很快就无力的松开,
毒经掉在她面前,
女子缓缓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仿佛是俯视一个垃圾,她微微俯身捡起那本毒经,鼻间发出近乎冷漠般的笑,
“一个地门的,怪不得修习些旁门左道。”
乾元派里,修仙为尊,许苏总算知道蒴古为什么会被排挤到那种程度了,
许苏的眼神里迸射出一种强烈的光芒,近乎执着的半仰着头,又啐出一口血沫子,
“我不过撞了你一下,你出手毫不留情,是找不到练手的靶子了吗?”
“呵,没想到你还是个不服管的,报上你的主子,我倒要看看是乾门的哪个弟子能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许苏咧开嘴笑,慢慢站起来,擦身而过的时候咬着牙,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他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远处,胡圆站在陆归雁身后,几次攥得拳头都要变形了,脸上胖嘟嘟的肉挤出了愤怒的弧度,
“师兄,似锦这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暴力冷血,我恨不得上去打死她!”
陆归雁听力极好,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落,
许苏最后那句话,一下子落在他的心上,有点儿发烫。
“大师兄,我许兄弟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拦着我啊!”
胡圆看着前面两人无声对峙着,急得都要跺脚了,
陆归雁纹丝不动,只是眼里波澜渐起:“你不用去,她吃不了亏。”
此刻许苏嘴角更加明显,视线落到了似锦手里的毒经上,
她伸出手:“书还给我。”
似锦扭了扭脖子,慢慢低头,指尖抚上了毒经,然后……毫不留情的撕成了两半,
啪嗒,散落的纸页被她扔到了脚下,
许苏心想这莫不是个暴力狂加重度精神病患者,她往前走了两步,却没忙着拾纸,而是奇怪的看着似锦:“你怎么还不走?”
“你还没发现吗?”
似锦交握着手,冷眼看她:“什么意思?”
许苏叹息了声,忍着剧痛仔细的捡起纸,一页一页的整理好直接放进怀里才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全身灵力阻塞,灵脉一点点的开始疼痛吗?”
似锦脸色剧变,马上感应了一番,果然闷哼了一声,灵力瞬间减弱,她音调瞬间拔高,带着无边的怒气:“大胆,你竟敢给我下毒,你想被处以重刑吗?!”
许苏摆手,一脸无辜:“可别冤枉我,我还调不出这么高级的毒,这毒名为灵蚀,上身效果我就不用给你多做解释了吧,而且境界越高效果越明显,就涂在毒经的封皮上,你刚拿了那么久,不死都是好的,快去解毒吧,别再在这儿口吐芬芳了。”
似锦立刻封住了自己的几大穴脉,想释出自己的灵力岂料一动便是钻心之痛,她岂受过别人用这般阴招对付她,当即火喷三丈,一副要与许苏同归于尽的样子,
许苏看她快气疯了,警惕的退后了两步,环臂,好心提醒她:“怒气会加速毒液流动,你要是不怕死可以继续站在这儿。”
像个炸毛狗一样,
“你……你知道对乾门弟子下手……要受到什么处罚吗?!”
似锦几乎站不住了,却恨不得要爬到许苏前面吃了她一样,
许苏一听立刻作出杂役的姿态,腰弯成了九十度:“师姐,小的刚才多次提醒您不要碰那本毒经,是您自己听不懂人话。”
“这可不能赖小的了。”
蒴古几乎一身是毒,那毒是她没事调来玩的,本来是洒在毒经上面让许苏练练手的,没想到被这个女人捡了个正着,
算她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