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几日,顾思阙总在她耳边念叨:“那位南海圣医已经到了南疆了,还有半月便可到。”
“那位南海圣医已经到了。。。。。了,还有十五日便可到。”
“那位南海圣医已经到了邺京了,还有三四日便可到了。”
她的命是用巫蛊之术换回来的,并非医术,所以医术也续不了她的命。
她在夜晚假装睡着时,也能听到顾思阙在她耳边呢喃:“阿芸,我不会再伤害你,不会再欺负你。”
唐芸的心,一道狰狞的口子被撕开。
他抱着她的身体,时冷时热。
也许,何芸想,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的也许,他是对她动了情,才会变得有点偏执。
唐芸,何芸,再到阿拂。她几乎是褪了一层皮。
她时常梦见自己摔落山崖,脑浆迸溅。
那情景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令她清醒。
她不怕死,她怕被人遗弃。但她却是直到死,都被人遗弃的那一个。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唐芸、何芸、阿拂,把心收好,她认命。
注定命里越是相爱越不可亲近,越是亲近越无法相依为命。
顾思阙颤着手抱她,将头靠在她肩上。
她闭上眼,任他抱着,任他靠着。
从未有哪些夜晚,让她觉得如这些夜晚一样漫长。
自从那劳什子南海神医到了之后,每天清晨推开门,都有一堆滚烫的墨药等着她。
据那庸医说:“姑娘这病非是寻常之病。”
顾思阙一下子便将他打断:“那便用不寻常的法子治。
不仅如此,就如现在,吃过早饭之后,顾思阙不假他人之手,非要一勺一勺,将药亲自喂给她。
他修长手指执着勺柄,喂她一点点,把苦药喝下去。何芸眉头拧成个川字,顾思阙看的唇角微勾,正此时,忽有人来报:“唐门掌门唐梦求见。“
“我从没听说过有人会藏唐门的客人。”唐梦看向顾思阙,“恐怕你是不太熟悉唐门的手段。”
顾思阙一派慵懒,淡淡觑了唐梦一眼:“敢对无风阁阁主这么说话,怕是无风阁也太久没行动了么?”
萧东楼挡到唐梦面前:“把人交出来,我们即刻离开。”
顾思阙慢条斯理道:“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唐梦一时被他噎住。
萧东楼这时上前,“是当朝大理寺卿豫宁远义妹,豫阿拂。她是在大理寺卿来我唐门做客时失踪的,而且听我唐门人说,亲眼看到一位酷似无风阁主的男子掳走了她。”
“就因为这酷似二字?”顾思阙抚了抚下颔,“天下酷似之人何其多?我连那位豫阿拂姑娘是圆是扁都不知,掳她又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我疯了?”
顾思阙几句话,把锅甩的干净,更是想逼他们承认豫阿拂就是唐芸。
萧东楼冷笑道:“无风阁主巧舌如簧,但萧某奉劝阁主,莫要欺人太甚,当初百里山一战,萧某断一臂为何,今日再来这无风阁便是为何。”
顾思阙唇角含笑,冷声:“那恐怕要让二位无功而返了。”
唐梦看向顾思阙:“无风阁主,你可知豫阿拂为何要叫阿拂,因为于她而来说,已是事了拂衣,都如浮尘一般轻轻抹去。”
顾思阙唇上笑容未变,眸色愈深,声音却如寒潭捞起来般:“说下去。”
唐梦说:“难道阁主真以为将她逼下山崖后,还能找回半分过去?”
顾思阙手中杯掷出,萧东楼挥剑,玉杯与剑一同粉碎,萧东楼护着唐梦后退三步。
此时殿中忽有人上前禀告:“禀阁主,无风阁被人入侵了。”
唐芸堪堪将那药倒进花盆之中,就听到外面一片纷乱之声。
唐芸明白,这是豫宁远回来了,他向来算无遗策,这次来救她,应该也是有着周密的计划安排。
再过了不过片刻,豫宁远便悠闲地从容推门进来,他含笑看向唐芸:“阿拂,这几日在这里住的可好?”
唐芸有些奈何:“凭栏眺望,几多愁绪。”
豫宁远一展扇子:“还有心情玩笑,看来是不错了。不过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于是唐芸跟着豫宁远抄了回廊小道出无风阁,直接上了后山的竹林之中,她站在轿前,便听到顾思阙的声音从身后不远传来:“唐芸,你当真不留?”
唐芸回首看了顾思阙一眼,对他微笑了笑。
远远相对,顾思阙看向唐芸,一阵无言在彼此对视的眸瞳中。
顾思阙俊颜贵雅逼人,弯起唇角,亦微笑了笑。
唐芸知道,他不会追了。
经过唐门与豫宁远的里应外合,唐芸总算顺利回了唐门,巫医上前来替她诊治。
“在你前几日的饮食中应该是放了最合适调养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