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大可以不那么正直,找个借口哄骗自己的良心,给自己的感情一个圆满交待,但那便不是何芸了。
有些人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内心却已成熟老练,有些人言行举止都成熟老练,但内心却还是孩子。这种举止可能表现为情深不渝,玩物丧志。但当一个人被催促着长大,剥夺了童年的任何天性,一出生起便要被动当一个大人,那么在他真正成年之后的任何一个阶段,都十分容易沦入幼时缺失的漩涡。
又是一个近黄昏。
你会爱我很久吗。
会,直到一生一世,直到彼生彼世。
何芸一边磕瓜子一边看戏本子。
突然,她手中的戏本子空了。
“在看什么。”顾思阙一把抓了过来,扫了一遍上面的字。
“大人的书小孩子看不懂。”唐芸没了戏本子可看,白了顾思阙一眼。
顾思阙不以为意地念道:“你会爱我很久吗?”
“。。。。”顾思阙把戏本子丢到一边,“你竟然看这种东西。”
何芸被鄙视得很无语,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鄙视看戏本子的人。
“算了,我先去睡了。”何芸拍掉手上的瓜子,走进了后院,刚好遇到提着一床被子过来的卿小蝶。
“小蝶这个被子是。。。。。。”何芸觉得这被子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它。
“老板娘的被子,她给我二两工钱让我晒一晒。”卿小蝶轻轻一笑。
何芸叹了口气,有些女孩子笑起来自带愉悦感,长得还很好看,这样的女孩子经常能自带幸运光环。总的来说,她经常羡慕卿小蝶年轻温柔又漂亮。
卿小蝶做事情很慢很慢,总是给自己留有思考的余地,而何芸是个急性子的人,有时候她虽然表面温吞,但内心急躁得很,也因为这种急性子给送菜的人找错过几次钱,碰坏过几次金贵的碗碟,吃过几次教训了才慢慢学着慢着点来。她虚长几岁,有些事却还得向卿小蝶多学着点儿。
账房先生忙着算账,管家忙着处理各种来往杂事。
老板娘施施然地从楼梯上下来,摇着一把绣着黄雀的小扇。
卿小蝶刚把被子交到顾思阙手上,见老板娘下来,缩回了手,顾思阙笑吟吟地说:“老板娘盛装打扮,是要去见谁?”
老板娘淡淡说:“别贫嘴,你和卿小蝶改休息的休息,我与账房和管事有话要说。”
顾思阙眼底闪过一道暗光,道了一声好。
长安街的夜是寂静的,云笙酒馆很快也熄了灯。
但此刻,豫宁府上却并不平静,一大家子人集中在书房中,明黄的圣旨摆在案上。
大理寺丞豫宁远擅离职守,数月未归,以致大理寺职守混乱,纰漏无穷,错案屡发。鉴于此,革除豫宁远大理寺丞职位,一品宰相豫宁公候教子无方,着连降两级,罚俸禄千石,钦此。
“我的儿啊。”大夫人忍不住掩面拭泪,“你到底去哪了啊。”
豫宁府在长安城中连寻五月,不见豫宁远下落,豫宁远失踪于对一案的搜查过程中,至五个月,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