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顾思阙回话,她便也转身朝山下走去。
银色月光照拂林间,山壁凝翠中,几缕嫣红花意,顾思阙眸光深深浅浅,注目她的一举一动,她倒是头也没回地消失在了树影之后。
何芸一步步走着,她有些想哭,却哭不出来,苦涩到了唇边变成了笑意。
或许虽然小蝶不在了,但她仍然可以回去云笙酒馆,平平淡淡打杂,闲时去黑市卖些自己炼制的药,就这样平淡一生,只是,再没有了苏子吟。
即便没有他,也不如何。即便。。。。。。他是青衣楼主,尽管。。。。。。他骗了她。
有那么一番话,从前没有说,以后也不会说了。
她的目光由萧索而接近黯淡。
她一身雪白衣袍被风轻拂,如白翼舒展,清透而美丽。
回去吧,她想,回到长安街。
突然,她竟觉得全身脱力,脚腕隐隐作痛,眼前一黑,就要从斜坡上摔下去。
她以为自己就要姿势不雅地栽倒,下一刻被一双臂膀稳稳扶住。
头顶上有人笑叹:“方才见路边情花叶上沾了血,原来被伤到脚踝的竟是你。”
何芸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的是顾思阙不曾离唇的浅笑,俊眉微挑。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燃着勾火的山洞里,浑身仍然是没什么力气。
顾思阙半跪在她身前,一双眼眸看着她,一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何芸挣扎着想起身。
“别动,你中了情花毒。”顾思阙一手探向她额头,奇烫无比。
现下他也没别的法子了。
顾思阙犹豫了下,还是解开了她衣裙上的腰带。
“顾思阙,”何芸一把抓住顾思阙的手,支撑着残存的意志抬眸,眸光亮的惊人。
“不——!”她声音嘶哑地说。
顾思阙看着她:“何芸,你我之间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不是么?”
何芸声音嘶哑地说:“不是现在。”
顾思阙反手按住她的手腕,吻住了她的嘴。
喘息间顾思阙声音低哑地说:“唐芸,我想脱你的衣服已经很久了。”
“不——!”唐芸虚弱的挣扎等同于不存在。
这一夜,唐芸想,他不过是为了想帮她解情花毒罢了,她有打算等行动力恢复后就悄悄离开,然而倦极,竟然睡着了。
然而,当她再次睁眼时,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幢幢纱帘飘荡,顶上漆着蓝漆,船柱雕梁画凤,从半掩的窗户望出去——是一顷碧绿的江水。
她依稀记得,昨晚口渴的时候,喝了他递过来的一碗水,不然不至于昏睡。
情花之毒已解,又中了别的药,何芸暗暗咬牙,在这个世界上,你总是不能完全地相信任何人。
这时,顾思阙撩开船帘,进了来。
“见你睡得沉,便没叫醒你。”
他体贴地端了一碗汤,放到了桌边,笑意温柔的坐到了她身边。
何芸心里已经默默地坐远了些,虽然她表面只是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顾思阙端起一手舀了轻轻吹凉了道:“这是你最爱的红糖莲子粥,因前几日为情花毒伤了,我特地在里面加了山参,给你补补身体底子。”
顾思阙说了这么大一般话,何芸倒是心暖了,她轻勾了下唇角:“你熬得?”
顾思阙端出更亲和的笑脸:“尝尝?”
......
直到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顾思阙才放开了她。
看着她绯红娇靥顾思阙墨眸愈发幽深,他轻叹:“你还是不信我,何芸。”
这句喑哑叹息幽幽百转,嗓音低沉,撩的何芸心头一软。
顾思阙起身:“休息好了就来舱外找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说罢他没再看何芸一眼,径直走出了舱外。
似乎把他气着了,何芸并没有愧疚,眼底有点快意。
她慵懒地穿好了放在一旁的烟紫罗裙,轻轻垂眸,睫毛浓长,挡住了眼底神色。
顾思阙一身月色衣衫,脊背修长笔直,站在船头钓鱼。
何芸终于撑开船帘,施施然地走了出来,顾思阙转过身。
他一向想看何芸穿那种水烟紫的衣裙,灵动柔媚,很衬她,这么看一眼,他却只想叫她不要再穿这种衣裙,除非在他面前。
甲板上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人,这人是个中年男子,两鬓斑白,约莫五十上下。确切的说这个人是被困在满是钩子的一个铁笼当中,他的四肢被钩子刺穿,睁着眼却神志不清,话音模糊的咆哮着,被钩子钩住的手臂试图去够铁笼,却是拉扯的更加血肉模糊。
何芸不会不认得他,他是唐门掌门,何芸曾经的——“父亲!”
她转目看向顾思阙,顾思阙道:“你的所有悲剧都是由他一手导演,这样的人,实在该死。”
何芸看着面前这个半疯半傻的人,唐门前掌门——唐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