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头牌的秘密
三人聊得正当兴头,门外忽的传来一声锣鼓声,随后吆喝声叫好声此起彼伏,风留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就朝门外走去,被瞬西一把抓住了手臂,“怎么了?”
“醉红楼头牌柳絮要开始表演了,她不似其他姑娘千娇百媚,而是冷漠中带有一缕温柔,柔情中又带有一股坚韧,宛如寒冬里缓缓流动的溪水,暗香疏影的梅花。”风留说得神采飞扬,仿佛美人已经站在了面前。
瞬西微微一笑,似带嘲讽道:“没想到风留你这么风流啊?”
“若是寻常女子我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她不一样,你要是不信去看看就知道。”
“柳絮,新柳拂堤飞花撒,漾漾生波逐水流。一入江河迹难再,也无根来也无由。流落青楼,取了这个名字,想必也是个命苦之人,川谷,我们也去看看吧?”世事无常,身不由已的人太多,傲雪欺霜之人却是极少,风留的一席话勾起了瞬西无限想象。
三人走出房门,房间位于二楼正中,凭栏而望,正好面对舞台中央。在众人呼唤声中,一个倩影从天而降,她右手执剑,左手缠绕在丝带之上,丝带悬于梁上,缓缓滑落,身轻如燕,虽然面上挂着微笑,眼神中却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当她转过身来,目光正好撞上二楼的墨川谷和瞬西,她眼神轻轻一颤,闪过不易察觉的慌张,不过片刻,她避开了他们的目光,继续舞剑。
“星晚!”瞬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星晚在书院和瞬西算不上深交,但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略有情分,自从书院出事之后,便再也没有星晚的消息,如今却是这样一种情况下见面。墨川谷眉头微蹙,目光死死盯着星晚,若有所思。
风留见二人表情瞬变,问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墨川谷冷笑一声,直接飞身而下,一把扣住星晚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舞台后面的空房间,台下看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片刻后,大家躁动起来,纷纷要求柳絮出来,老鸨正欲进房间一探究竟,被来到楼下的风留和瞬西拦住了。
“你让其他姑娘先上,这边的事情我来搞定。”风留毕竟是醉红颜的老板,他的命令老鸨不得不从。
看客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从楼上走下来的瞬西,好一张熟悉的脸,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叫人一眼便能认出,看客嘴角微微一扬,快步离开了醉红楼。
“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书院被灭是不是你干的?”墨川谷依旧扣着星晚手腕,额边青筋暴起,强压着怒气,星晚白皙的皮肤已经出现血淤痕迹,他也漠然置之。风留见状,立马上前推开了墨川谷,看到淤痕眉头皱起,指尖轻轻触碰,生怕弄疼了这手的主人。
墨川谷不以为然,继续质问道:“或者我换种方式问,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瞬西拉了拉墨川谷的衣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墨川谷如此动怒,问道:“川谷,你这是怎么了?”
星晚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这是我自食其果。如今我走投无路,只得藏身于此。”
墨川谷轻蔑地笑道:“那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我不会让你在四方城有容身之地。”
“我是魂落门的人。”此话一出,瞬西三人都瞪大了眼睛,星晚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魂落客死后,魂落门由他的私生子魂域和圣使故淮重新组建,一方面找寻四处藏身的魂落客门人,一方面招揽新人。我进入书院的目的是杀了任云舒,他一死,任家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压烟雨书院。”
“所以云舒中毒,我和他被追杀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瞬西问道。
星晚目光扫过墨川谷,点了点头,“但是后来计划有变,任云卷意外受伤,需要任云舒帮他夺位。”
“任云卷为什么要和魂落门联手呢?如果是为了盟主之位,没有魂落门,他也可以拿下。”瞬西握拳抵在唇边,很是困惑。
星晚摇摇头,“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具体就不清楚了,后来你们去参加了任孤城的吊丧,我接到命令让我在书院众人的食物和饮水中下软筋散,再派人屠杀,嫁祸无罪寨,可是我并非铁石心肠,几个月相处下来,我感受到了全所未有的温暖,实在下不去手。我的犹豫被圣使故淮发现,他用林散天的家人性命要挟,让林散天叛变,下了药,作了伪证,而我也因任务失败而被四处追杀,逃到此处,身负重伤,身无分文,只得暂时在这里栖身。”
“你的意思是书院被灭的事情和你无关?”墨川谷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
星晚点了点头,风留脸上没有往常的笑意,与其说是被星晚身份惊吓到,不如说是惊讶到了,不过他竟没有生出丝毫厌恶,反而是更多的心疼,眼前这个女子究竟经历过什么,对生死、追杀可以如此淡然。
瞬西听着星晚的话,暗中忖道:如果星晚说的是实话,她是在书院被灭的时候就开始被追杀,解家被灭是发生在那之后,她应该和解家的事情没有关系,她既然是魂落门的人,也许知道些什么,继续问道:“那你知道魂落门的人都藏身在哪里吗?”
“自然是知道的,就在塔泊地带幽冥山中,你要去?”星晚抬眼望向瞬西,眼前这个少女身上已经褪去原先的稚气,多了几分决绝。瞬西握紧了手中的暗月,指节发出“嘣噔”声,解府上下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她点了点头,“于公,魂落门草菅人命,为祸武林,人人得而诛之,于私,现在江湖中都将我视为魂落门余孽,我必须抓出魂域和故淮证明自己的清白。”
星晚听到这话,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无疑是以卵击石,魂落门已经暗中发展了十多年,势力虽不及二十年前,但也不可小觑,魂域更是常年坐镇在幽冥山中,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凭我们这些人根本对付不了。”
“不管怎样也要试一试,我想先去幽冥山,直捣魂落门老巢,杀了魂域,之后再收拾任云卷和故淮。”无论前路有多艰难坎坷,对于瞬西而言,解家被灭之时她就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了。
“可是……”墨川谷欲言又止。
瞬西轻轻笑了下,“你想说任云卷是云舒的大哥是吗?”墨川谷点点头,瞬西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她故作镇定地一笑而过,“那又如何?”
墨川谷见瞬西心意已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幽冥山,魂落门的人竟敢杀光我书院弟子,还诬陷我朋友,此仇非报不可。”
“算我一个,我已被逼得无路可走了,与其藏头藏尾地活着,不如放手一搏,况且幽冥山的情况我也比你们熟悉。”说话的竟是星晚,瞬西此时觉得星晚眼中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消散了许多,犹如和煦的春风轻抚而过,一扫寒霜的肃杀。
“那我也去。”风留见星晚要去,他自然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也没有丰厚报酬,但不能放过这个可以在星晚面前表现男子气概的机会,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