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庙祭拜回来的时候,蓬莱山大会也早已结束了好几日,尚云蔷算着这个时间各大门派也应该早已回去了,便决定与凌夙寒离开涟江,回蓬莱山了。
只是许小天却不愿再与他们同去蓬莱山庄了,许小天的心中还是有些记挂着无名,虽说当初他不是心甘情愿留在暗影组织的,但毕竟在暗影组织的时间里,无名与清水都对他照顾有佳。他知道无名一直恶疾缠身,刚至涟江之时,又听清水说无名病重,心中到有些想去看看无名。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去蓬莱山庄,万一被蓬莱山庄扣押,岂不是性命难保。
许小天的决定正合凌夙寒的心意,若是许小天真的随他去了蓬莱山庄,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司徒炎交代,许小天与陈桢林的身份可大有不同,将陈桢林藏于清风苑也是好事一件,可许小天则相反。尚云蔷见许小天执意不愿再与她同行,便也不再强求。
如此回蓬莱山庄之时便只有凌夙寒与尚云蔷二人。五六日的路程,二人走的慢慢悠悠,也不着急回去。
这一日,二人行至一茶馆,便下了马,于茶馆里稍作休息。刚入茶馆,尚云蔷便见有一桌的三个人分外熟悉。那三个极度消瘦的中年男人原是她门下之人,不过他们三人在归入碧阳宫之时,早已服用了蚀心丸,算起来他们应该在五年前便该毒发身亡了。不过,世间的毒药,她能炼制出解药,旁人又何尝不能。
尚云蔷现如今已去了粉饰,换回了男装,到不担心会被那三人认出,只是凌夙寒却未做任何乔装。尚云蔷担心那三人认出他来,徒增是非,便扯了扯凌夙寒的衣衫,凌夙寒疑惑的望着尚云蔷。尚云蔷的眼神往茶馆外望去,示意离开这里。凌夙寒领悟了她的意思,没多问,便直接出了茶馆。
茶馆的老板见二人刚入茶馆,还未入坐,便要离开了,便连忙问道:“二位客人,不稍作休息后,再赶路吗?”
尚云蔷和凌夙寒没予理会。
但茶馆老板的话,却引起了店里那三人的注意。三人相视之后,便立马起身跟了出去。
“凌夙寒!”其中一人说道。
见那三人跟了过来,尚云蔷心中顿感不妙。
凌夙寒原本已打算上马离去,听到‘凌夙寒’这个名字,便停下了一切动作,疑惑的望着那三人。
那三人又道:“果真是你!”
“尚云蔷呢?”
凌夙寒迟疑道:“谁?”
“你少装糊涂......我问你尚云蔷呢?”
凌夙寒道:“不认识。”
“我告诉你,凌夙寒,你今天要是不说出尚云蔷的下落,别怪我们三对你不客气。”
凌夙寒沉思了片刻,问道:“你们所说的尚云蔷可是碧阳宫之人?”
“你何必明知故问!”
凌夙寒的目光从那三人身上转移到尚云蔷,目光里已是千山万水。尚云蔷道:“我们不要再与他们纠缠了,还是早点赶路吧。”
凌夙寒便上了马,于马上他道:“若你三人不怕死,尽管动手便是。”
那三人面面相觑,不敢有半分行动。但见他和尚云蔷已骑马离开,三人之中的一人还是心有不甘,便发力扔出一齿形飞镖。但那原本是要射在凌夙寒背上的飞镖,最终却射到了那飞镖主人的发髻之中。见状,那三人便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只眼睁睁看着马上之人消失在视野中。
行了百余里,凌夙寒勒住马绳,见他不再前行,尚云蔷也勒住了马绳。
“你到底编造了多少谎言?”
尚云蔷并没有吃惊凌夙寒会这么问,她已猜到凌夙寒会有所怀疑。只是,尚云蔷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凌夙寒,要全盘托出吗?
“你就是尚云蔷,对吗?”凌夙寒又接着问道。
尚云蔷迟疑片刻,回道:“是。”
凌夙寒长叹一口气,苦笑一声,又问道:“那凌夙寒呢?他是你什么人?”
尚云蔷道:“他以前是我的手下,后来算是我的恋人。”
“所以呢?你来清风苑是因为我和他相像?”凌夙寒无奈道:“所以,我成了你昔日感情的一个替代品......沐......尚云蔷,你可真够可以的!”
尚云蔷听他如此说道,心中更觉难受,便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曾想过,你其实就是凌夙寒,而非司徒之铭?”
凌夙寒怒道:“你到底还要编造多少谎言!你的口中到底能不能有句真话!”尚云蔷还是第一次见到凌夙寒如此动怒,就算那日他识出她女扮男装的行径,他也没有发火。
误解既然已经开始,那就不能再任由它肆无忌惮的蔓延下去。
尚云蔷回道:“不是我欺骗你,是你把一起都忘记了。你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我是谁。司徒之铭?你根本不叫这个名字。你就是凌夙寒。”
“不可能!”凌夙寒斩钉截铁道。
“有什么不可能!五年前司徒焱给你服用了忘情丹,让你忘记了曾经的所有事情,他还给了你新的记忆,才让你以为你自己就是司徒之铭!”
“怎么.....可能?”
“你回忆五年以前的所有事情,是不是断断续续,不清晰?”
凌夙寒道:“义父说,那是因为我在离开无名涯的考核中,头部受了重伤所致。”
尚云蔷摇摇头道:“他不是你义父,他是在欺骗你。”
凌夙寒道:“我何以要相信你?”
尚云蔷一时茫然,是啊,该如何要他相信呢?该如何让他推翻曾经构建的记忆,而去相信自己的寥寥数语。
“刚刚那三人......他们可以作证,他们以前都是认识你的。”
凌夙寒道:“我知道我与你口中之人样貌十分相似,若非如此,你也不会煞费苦心的接近我。”
尚云蔷无奈道:“你若不是凌夙寒,我为何要接近你,就凭你与他长相一样。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或许,你有其他什么目的,也未可知!”
尚云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辩解了。想了想,她道:“我们可以去找司徒音确认,他知道一切。你不是最相信他说的话吗?”
凌夙寒一时沉默,见她说的如此真诚,竟有几分相信。
尚云蔷满心期待着凌夙寒的回答,却见凌夙寒语气冷静的说道:“不必了。”
凌夙寒继续说道:“你不必回蓬莱山庄了。你我不是一路人。”
“......你还是不相信我?”
凌夙寒坚定的说道:“我姓......司徒!”
尚云蔷苦笑道:“很好......很好......司徒公子......”
尚云蔷夹紧了马肚,扬鞭前,她又心有不甘的问道:“你当真不信我?”
凌夙寒不作回答。
尚云蔷落下了马鞭,马儿便朝前方奔去。身后传来了凌夙寒的一句问话:“你打算去哪?”
尚云蔷道:“与你无关。”
没走多远,尚云蔷心中的怨气便已消了大半,越发觉得就这样离开,实属意气用事。想了想,她便又调转了方向,回头去找凌夙寒。但回到分别的地方时,却已不见凌夙寒。彼时,凌夙寒已回到了方才的茶馆。那三人还未离开茶馆,瞧见凌夙寒的再次出现,心中万分害怕。三个人彼此互通了眼神,便低着头准备从茶馆的后门离开,凌夙寒跟着他们出了后门,轻功一跃站在了三人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三个人连连作揖道:“凌公子,看在我们曾经同门的份上,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之前,是我们不好,不自量力,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凌夙寒道:“你们为何要找尚云蔷?”
三人表情变得既委屈又愤恨,道:“您知道的,我们都是服过蚀心丸的人。这几年,我们都是靠当年从碧阳宫盗取的药物暂缓毒性。但这身上的毒,始终没解。我们找她,也是求她给我们解药而已,绝对没有想加害于她。”
“是啊,是啊......凌公子,你没服过蚀心丸,你不知道毒发时的痛苦。你看,我们现在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凌夙寒看着眼前的三人,面黄肌瘦,毫无生机,确实不像是健康的人。
凌夙寒又问:“我之前在碧阳宫是否认识你们三人?”
三人不知凌夙寒为何如此问,其中一人便道:“以前在您手下做过事。不过,我们也的确没什么过人之处,凌公子不记得我们也是应该的。”
“凌公子,看在我们曾经为您效力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凌夙寒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觉得,我如今与往日有何不同?”
三人一时茫然,不知凌夙寒是何用意,便奉承起来,道:“凌公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武功盖世......无与伦比......”
凌夙寒原本是想知道,他到底和‘凌夙寒’相似到什么程度,却不想竟让这三人连连夸赞自己,只觉无奈,便制止道:“够了,你们走吧。”
三人连连道谢:“谢谢凌公子......谢谢凌公子.......”
其实凌夙寒的心中是有几分相信尚云蔷的话,他确实对五年以前的事情记忆模糊,也确实有多次脑海中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但是,无论他是谁,尚云蔷都不能再回到蓬莱山庄了,这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