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离开青阳镇,三人果然没有走青阳山道,选择了绕行。虽耽误了半天,但的确是相安无事的到达了虞州城,而过了虞州城,便是京城了。三人便在虞州城落脚一晚,如此一来,明日傍晚时分方可到达京城。
深夜之时。
虞州城郊的农舍里,有一少年正要出门,却被另一人给截住了。
“小天,你去哪儿?”站在许小天面前的清水厉声问道。
许小天不作回答。
“又想去通风报信?”清水再次问道。
清水之前带着暗影组织的人埋伏在了青阳山道,但由于许小天的提前通知,导致他们空等了一场。他们随即跟到了虞州城,打听到陈桢林三人住在城中,便截下此间农舍,重新制定了暗杀的方案。而在此期间,清水已多加留意了许小天的举动,这才会直接截住许小天。
“你,为何要去通风报信?”清水继续发问。
许小天半响才开口道:“他们当中有我认识的人,我不想伤害他。”许小天所指正是凌夙寒。
清水目光变得柔和些,他道:“小天,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早已不是天辰的弟子,而是暗影的一名杀手,以前的人和事,你还是忘了的好。”见许小天似乎听不进去,他又补充道:“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伤不伤得了,还是个变数。”
许小天一细想,确实凌夙寒的武功他是领教过的,在与暗影组织这些人交手之时,全身而退是绝不成问题的,如此想来,他便暂时放下了继续通风报信的念头,乖乖随清水回到了农舍。
天微亮,清水便率众人先于凌夙寒等人去了十里长林,十里长林这个地方正是当初刺杀陈桢宪之地,是最利于埋伏的地方。
两个时辰后,凌夙寒等人的马车经过了十里长林,因上次陈桢宪就是在此处遇到伏击的,故而凌夙寒和尚云蔷格外谨慎。车轮压过林间的枯叶,四处仿佛再无他人。
“小心!”凌夙寒猛地按下尚云蔷的身子,一支短箭从空中穿过,插在一颗枯树上。
凌夙寒对马车内的陈桢林大声道:“有埋伏!”
彼时从四周的树林里飞出四名杀手,凌夙寒纵身一跃,前去迎敌,同时吩咐尚云蔷道:“带桢林先走!”
尚云蔷点头,便迅速挥起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许小天见状,本就不想与凌夙寒过手,便直追马车而去。
清水对身旁二人道:“去追马车。”
二人听命,便跟随许小天而去。凌夙寒与清水交手几招,便找到机会摆脱了他,向尚云蔷离开的方向而去。凌夙寒赶到之时,尚云蔷与陈桢林已与三人交手开来。凌夙寒见状,立刻冲过去护住了尚云蔷和陈桢林。
双方便在十里长林中激战开来。
交战一会,凌夙寒身上已多处受伤,但幸好护得陈桢林毫发未损。
清水深知要迅速完成任务,否则若是这期间有其他人马经过,难免不会出意外。
双方打的焦灼之时,忽从林间又飞来几只暗箭,箭射中了暗影组织的一名杀手。那杀手反应迅速的拔掉了身上暗箭,本未将那点小伤放在身上,但岂料只站立了片刻,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黑,动弹不得。众人这才意识到那暗箭上有毒。双方便不在继续交手,而是去躲四下射来的毒箭。
毒箭停止发射的时候,林间又出现了七八个杀手,他们都蒙着脸,并非暗影组织那样戴着怪异的面具,服饰也与暗影组织不同。三队人马先是开始了混战,但不出一会,暗影组织的人便弄清楚了蒙面人的目标也是陈桢林,便不再与蒙面人纠缠,而是合力围杀陈桢林三人。
暗影组织本就难以对付,再加上后来出现的蒙面人,凌夙寒与尚云蔷本以为此番必定在劫难逃,但事情却在一刻间出现了转机。
打斗之中,凌夙寒扯下了一个蒙面人的面巾,而面巾下的人,凌夙寒可能不记得,但尚云蔷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那人便是顾若芯。正是因为顾若芯的出现,无意中救下了陈桢林三人。因为认得顾若芯面容的又何止尚云蔷一人,还有许小天。
许小天一眼便认出了顾若芯,认出了他的杀父仇人。许小天当下没有任何犹豫,不顾一切的把剑转向了顾若芯。顾若芯根本没料到原本心照不宣的袭击陈桢林,为何暗影组织的人又会把目标对向她。但当下情况根本不允许顾若芯多想任何事,许小天的攻击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而顾若芯带领的几人为顾及顾若芯的安危,也将目标改为了许小天和暗影组织的几人。
趁乱,陈桢林三人逃离了十里长林。
只是尚云蔷的心中却久久不能释怀,因为她在逃离之时,听到了一句“许小天!你做什么!”是清水对许小天的吼声。
十里长林外,尚云蔷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你们先走吧,我要回去一趟。”
凌夙寒厉声道:“不行!”
“公子你放心,我一会就跟上你们。桢林你先带公子去京城找个大夫。”尚云蔷说完,不等凌夙寒答应,便轻功跃进了长林。
再次回到十里长林时,直接映入尚云蔷眼中的便是顾若芯的尸体,一剑封喉,颈间的血还在不停的流淌着,在她旁边还躺着几具尸体,暗影组织的人还在和顾若芯的余下三位手下交战,只是许小天却不见了。尚云蔷顺着地上的血迹找去,在树林深处找到了许小天。
许小天身上受了伤,本是坐在树下稍作休息,见尚云蔷出现,便立刻又戒备起来。可他脸上的面具已经取下,虽已长大不少,但模样还有以前的影子,尚云蔷一眼便认了出来。
“小天?”
许小天诧异,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尚云蔷欣喜,他果然是许小天。尚云蔷解开束起的发带,走近些,道:“这样认出来了吗?”
许小天望了半天,惊讶道:“小云姐姐?”
尚云蔷笑着点点头。许小天一下子跑过去抱住了尚云蔷,哽咽道:“真的是你啊,小云姐姐。”
“是啊,是我。”
许小天刚放下戒备之心,却听见林间又传来清水的声音:“小天......许小天......”
许小天拉起尚云蔷就跑,道:“我们快走!”
“怎么回事?”
许小天道:“我杀了那女人,坏了他们的大事,若是被带回去,肯定死路一条。”
方才,许小天满心只想着杀了顾若芯,为父亲报仇,完全忘记了此番行动的目的。杀了顾若芯后,见那帮人与暗影组织交战,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由于害怕,便乘机逃跑了。
尚云蔷便与许小天逃离了十里长林,准备去与凌夙寒和陈桢林会合。
“小天,你为什么会在暗影组织?”摆脱了暗影组织之人,在与凌夙寒会合的途中,尚云蔷问道。
许小天苦笑道:“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
尚云蔷见他欲言又止,便不愿再深究,深究也毫无意义,便改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许小天摇摇头,无奈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负责执行任务而已。”
见状,尚云蔷便打算不再为难许小天了。
一阵沉默后,许小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我知道之前要杀你们的客人是谁?”
“之前?”
“就是之前在泠州城和十里长林的那两次。”
尚云蔷反应过来,许小天说的便是要刺杀陈桢宪的客人,忙问道:“是谁?”
许小天皱了皱眉头,道:“就是你和小凌叔……哥哥要保护的那个人。”
尚云蔷不解,道:“什么意思?”
“我们要杀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客人。”
尚云蔷一时错愕,道:“不可能!”
许小天坚定的说道:“小云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当时收到命令要去杀那个人。但是清水师叔又说不能伤到他性命。我觉得纳闷,就问师叔,‘怎么会有人买我们杀人,却还不能取他性命的?’师叔随口说,‘因为这次客人和目标都是一个人。’”
尚云蔷有些不敢相信,她疑道:“若是如此,那一切都是陈桢宪自己设的局?”
许小天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这一次呢?也是陈桢宪的委托吗?”
许小天再摇头,道:“清水师叔没有告诉我。”
尚云蔷理解他的不知情,便不再追问此事,只问道:“小天,上次在青阳镇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你啊?”
许小天点点头,道:“嗯。”
尚云蔷摸了摸许小天的脑袋,宠溺道:“我们小天可长本事了呐,武功这么好!”
许小天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还是比不上小凌哥哥。”
许小天的话令尚云蔷有些难受,她道:“小天,和你说件事啊。”
“嗯。”
“小凌呐,他现在失忆了,他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啊?为什么?”许小天惊讶的打断了尚云蔷的话。
尚云蔷没理会许小天的惊讶,而是继续说道:“他现在已姓司徒,所以待会你见到他,就假装不认识,知道吗?”
“那我叫他司徒哥哥?”
“嗯。”
“那他知道我是暗隐组织的人,会不会要杀我?小云姐姐,我还是不跟你一起走了吧!”
“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想了想,尚云蔷又道:“而且,我也希望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桢林。”
“是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人?”
尚云蔷点点头。
许小天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尚云蔷知道他不愿见到陈桢林,便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但这些事你不说,他就无法知晓实情。”
许小天想了想,勉强答应道:“好吧。”
二人说着说着便进了京城,刚一入城,便瞧见了在城门口焦急等待的陈桢林。
陈桢林见到尚云蔷,悬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他跑过去,长舒一口气道:“我的好兄弟啊,你可算回来了。”
但又瞧见尚云蔷身旁的许小天,又见他穿着与暗影组织无异,立马警觉道:“他是谁?”
“这个……我待会和你解释。我家公子呢?”
陈桢林道:“在医馆包扎伤口呐。”
“那正好,他的伤口也要清理下。”
陈桢林带二人去了凌夙寒所在的医馆。凌夙寒的伤口已全部包扎好,正在医馆一角安静的等待。
见尚云蔷的出现,他原本有些担忧的目光立马变的严肃。
尚云蔷将许小天交给了医馆的大夫,便去了凌夙寒身旁,道:“公子,我回来了。”
凌夙寒见她安然无事的回来,先前的担忧已全变成生气,他以平静的口吻问道:“为什么要回去?”
尚云蔷的目光望了望正在治疗伤口的许小天。
凌夙寒不解道:“因为他?”
尚云蔷点点头。
凌夙寒这才仔细观察了许小天,见他着暗影组织的衣服,更是难以理解,问道:“他是……”
尚夙寒原本想问‘他是暗影组织的人?’,却被尚云蔷截下了话,道:“他是我弟弟。”
听此话,凌夙寒的目光已全然转怒为疑。
“弟弟?你不是孤身一人吗?”
尚云蔷尴尬一笑道:“他父亲救过我,他叫我一声姐姐。”
“可他是暗影组织的人,你何以认识他?”
“他本是在天辰学武的,也是迫不得已才去的暗影组织。”
凌夙寒目光犀利的望着许小天,又道:“为什么带他来?”
“有些事需要他告诉桢林。”尚云蔷道:“关于陈桢宪和暗影组织之间的关系。”
凌夙寒的眼神变得疑虑,考虑到这里人多口杂,他便没再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