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你过来干什么？你的手术做完了？”孙主任皱着眉看了眼秦磊。
“我那里正麻醉着呢？我过来看看......随便看看。”秦磊嬉皮笑脸地说着，“我跟他们说好了，麻完了马上过来叫我。”
孙主任也不说什么了，他把视线又转回到彩超机的屏幕上。
秦磊晃着身子，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肖宇的身后，他看到肖宇满脸是汗，又看了看彩超屏幕上刀槽与瘤子之间的位置。
“唉呦，紧张个什么啊，刀槽跟瘤子的位置不是挺好的吗？”秦磊轻描淡写说着。
孙主任瞥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都出了这么多的血，快点吸啊……”秦磊偷瞄了一眼孙主任，“肖宇，我那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文洁，戴个手套上台，帮你肖哥固定着点儿，真没眼力劲儿，你没注意到这个病人胸大吗？”
“好嘞，秦哥。”文洁去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六号半的手套给自己戴上，就来到了肖宇的对面，“肖哥，我怎么帮你固定瘤子。”
“傻姑娘，你就固定着别让它来回乱晃就行了，没有张力的话，你肖哥一个人根本不好操作！”秦磊说着又偷瞄了一眼孙主任。
文洁站在了肖宇和孙主任之间，她那高挑的身子正好遮挡住了秦磊。
“肖宇，别紧张，你秦哥在后面呢！”秦磊低声对着肖宇的后背说道。
“秦哥……我……”
“别紧张，没那么难，首先你自己先要稳住，你告诉自己自己能行，别跟之前那么唯唯诺诺的，潜力都是自己给自己逼出来的。”
“我知道了，秦哥。”
“肖宇，有文洁帮你固定瘤子，你操作能容易些。刀头……刀头往里进两厘米。”秦磊说着又瞄了瞄孙主任。
只见孙主任依旧紧紧地盯着彩超机的屏幕。
“肖宇，刀槽往左偏25度……那里有个出血点，用旋切刀的真空负压吸一吸血，再切一刀看看。
“咔咔咔咔咔咔……”
旋切刀的刀槽又开始切割了，而这一次正好切到了瘤子的边缘。
“这个位置合适，彩超探头往右偏一偏，我看看另外一个角度。”
肖宇按照秦磊说的操作着。
“好的，这个位置恰到好处。肖宇，探头回刚才那个点……现在行啊！有进步，真会找位置！”
听到秦磊对自己的赞许，肖宇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
“肖宇，就是这个位置了，固定别动……只要三刀，就能把瘤子给切下来。”
“嗯，秦哥。”
而就在这个时候，孙主任突然回过头来，他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怀疑。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呢？小秦，你要知道你这样不是在帮他！”
秦磊嘿嘿一笑，他后退了两步，伸手摆了摆。
“主任，我没干什么，我刚才说我这位小师弟进步神速呢！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好你个秦磊！”孙主任半生气半开玩笑地指了指他这个得意弟子。
“主任，那边应该麻好了，我过去看看！”秦磊说着便往手术间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肖宇，只是那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采。
那似乎是在说：肖宇，你是进步了，虽然慢了一些……
旋切刀依旧发出“咔咔咔咔咔咔……”的切割声，肖宇的注意力也依旧集中在了彩超的黑白屏上。
不到一分钟，彩超的探头下再也没有发现瘤子的痕迹了。
“完成！”
肖宇长舒了口气，他的眼角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将旋切刀头从切口下拔了出来，放到了器械台上。
随后他把提前准备好的两打纱布散开按压在了刘阿姨术区周围，并在文洁的帮助下捆绑好了弹力绷带。
嘱咐刘阿姨重新躺好后，肖宇就打开旋切刀的后槽，把里面的标本倒在了一块干纱布上。
半凝的血块很快被纱布吸去了，只有一条条白黄色混杂着瘤子的腺体留在了纱布上。
“送病理……文洁……”
肖宇随口说道，但他一抬头发现文洁刚好出去了。
“还是我来吧！病理单提前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孙主任取来了标本袋，并从病历本里抽出了提前写好的病理单。
肖宇用手术钳把一条条的组织塞进了病理袋，孙主任拿着东西就往病理科走去。
这时候文洁又回来了，他和孙主任擦肩而过。
他对肖宇说：“孙主任亲自去送病理，还真是少见啊！”
肖宇苦笑一声：“文洁，你去忙别的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只要病理回报是良性，咱就收台子回去。”
“好嘞，宇哥……”文洁爽快地答道，然后她把身子往肖宇跟前靠了靠，“宇哥，今天的你绝对与众不同呀，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虽然也有点小失误，但总体表现也太超出我们预料了吧！”
“是吗？”面对文洁的赞扬，肖宇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是，我觉得不是你能力不行，只是过去老孙对你有偏见，不肯对你放手而已。”
“其实也不是……过去……一上台我的手就一直在抖……还是手残吧！”肖宇有些不好意思。
“才不是呢！是你自己缺乏信心，没有能正视自己的能力！我觉得你不应该老跟着丁教授那组，你跟他学不到什么的，他自己占着手术刀谁都不愿意多教。你不如跟老孙说说，以后跟着秦哥多好。秦哥不是也开始自己带组了吗？”文洁一边摘着手套一边说道。
之后文洁就一直坐在麻醉机前，打开病例继续对着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些代表生命体征的数字在病历上勾勾画画。
看到文洁在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肖宇便再没跟她说话，而是对着身体里的那个鬼魂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海姆里希，谢谢你。”
海姆里希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谢我干什么？那是你自己能力的体现。”
“不是你帮我做下来的这台手术吗？”
“不是我，是你自己。”
“那不可能，我可做不来这些！你说过要借用我的身体做完你那一万台手术。”
“我是说过，但也不是说这台。那咔咔直响的机器我之前从没见过，你让我拿他做手术我可是毫无头绪……唉，现在想想你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真是跟我那个时代完全不一样了，我已经严重感觉到自己知识储备量真是不足了。”
肖宇头上瞬间三道黑线。
“你这家伙用鬼话来骗我，你这是在害我，你那一万台手术看样子在我身上也是很难完成的了，你干脆找别人去算了！”
“那可不行，一旦签订契约的话那就没法解除了，要是你一辈子都做不到一万台手术的话，那到了你死的时候我还是会跟着你，你这一辈子就甩不掉我了。”
要一个鬼魂在自己身上附体一辈子？想到这里肖宇就感到崩溃。
“肖宇，你在跟谁说话呢？”文洁突然抬头问道。
“没……没有………我没事在哼歌呢……”
文洁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哼歌？去KTV都不开口的人居然说在这里哼歌？这也太让我吃惊了吧！只是……你哼的歌也太难听了吧！倒是像是在念经。”
肖宇干巴巴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感应门突然又开了。
只见孙主任拿着病理单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快，换台子，肖宇你给病人先固定好刀口。文洁，你把衣服给她穿好，顺便叫她的家属也一起在外面等我。”
“怎么了，主任？病理有问题？”文洁问道。
“乳腺纤维腺瘤的诊断没错！但肖宇那一刀切得好！标本显示导管内乳头状癌！早期，幸好那一刀才发现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