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一切自有安排!
一个警X大步流星进来大吼:“说,怎么回事?”
“报告,新来的这个姓李的,半夜突然发疯,拿着碗砸人,快把人打死了。”有人说。
警X大吼:“捆起来!”
杨小冬偷偷抬眼去看,李建祥被几个警X摁在地上,用绳子上上下下捆住,手脚连在一起,捆的颇为专业,学名马蹄扣。
“受伤的送医疗室,这个混账先让他待一宿,明早关小号。”警X说。
时间不长众人撤了,屋里又恢复黑暗。等警X走了,炕上那些大汉跳下来,对着李建祥拳打脚踢:“让你打人,给你脸了。”
李建祥一声不吭,眯缝着眼倒像是挺享受。
这些人打人就是发泄,绝不会闹出人命,打了一会儿,李建祥也不说话,没有声音,像是个闷口袋一样。这些人都不敢打了,有人摸摸他的鼻息,轻声说:“还喘着气。”
“算了算了,别闹出人命。最近号子也是邪,总是来一些怪人。”有个汉子恶狠狠瞅了杨小冬一眼。
李建祥绑在地上,姿势特别别扭,手和脚时间不长就能麻木,然后是钻心的疼。
到了夜里估摸二三点左右,李建祥毕竟是个人,生理上的痛苦他完全避免不了。疼的他不停倒吸冷气,嘶嘶响。黑暗中有人吼:“闭嘴,还想挨揍是不?”
可是控制不住,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钝刀来回磨。李建祥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喊:“过瘾,真过瘾,再疼,疼,使劲疼!”
有人把什么破烂扔到他身上,止不住他的呻吟。
整个晚上,李建祥一直在嘶嘶倒抽冷气,一边抽一边喊:“好,疼的好!再疼!”
这就是儿子写的稿里进入那个世界的方法,在剧烈疼痛中死亡。
受尽苦楚,越疼进入那个世界的几率越大。
到了白天,那些要关李建祥进小号的警X也没来,李建祥就这么趴在地上,姿势难描难画,跟攒了蹄子的猪差不多。
他不求饶也不和谁说话,疼的呻吟然后不住叫好,像看别人受罪一样。
杨小冬坐在他面前,他勉强抬起头,意识有些涣散。杨小冬说道:“你要享受当下的每一秒钟。”
李建祥勉强露出一丝笑:“疼的过瘾,疼的好。”
“你不能丧失意识。”杨小冬说:“再熬一天,今天午夜就是你升天进入那个国度的时候。”
“我会坚持住的。”
杨小冬坐在一边,紧紧盯着他。李建祥开始两个小时还能忍住,到后来,疼痛开始加倍,他像蠕虫一般在地上蠕动,一边爬一边喊着“疼,疼死我了,疼的好。”
中午所有人凑在一起吃饭,喝着白开水吃着烂菜帮子,大家也是饿狠了,别说这些,就算比这还差的,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李建祥那一份早让老大们分光了,大家蹲在地上稀里呼噜吃着,李建祥还像虫子一样来回蠕动,一边爬一边喊:“疼得好,曹特么的,真疼,疼的爽,曹特么的。”
爬一下一句曹特么,众人吃着吃着都停下来,互相面面相觑。
有个汉子凑过去,给他喂水,李建祥勉强喝了一口,润润嘴唇,继续喊:“疼,真疼。”
“我说老李,要不我找管教吧,你这样我们都呆的不舒服。”汉子说。
杨小冬放下碗说:“别找,让他再熬一晚上再说。”
那汉子目瞪口呆看杨小冬:“新来的,你心是真狠啊。”
“你们懂个屁。”李建祥抽着冷气说:“熬到午夜我就升天啦,哈哈。”
老大这时说话了:“找管教,该关小号关小号,别让老李这么受罪。”
有人过去拍门,时间不长警X来了,大吼:“干什么?”
那人隔着铁门说:“我们仓里的老李是不是要关小号,他老这样也不是办法。”
警X隔着铁门小窗户往里看看,随即身影消失。时间不长,来了三个警X,打开铁门走进来。
他们来到李建祥的身边,开始解绳子,要带他进小号。
李建祥看着他们,忽然嘴动了动,朝着为首的警X就是一口浓痰,警X避闪不及吐了一脸。
李建祥梗着脖子:“谁敢解?谁解我骂谁八辈祖宗。”
那警X不怒反笑:“你可以啊,老李。”他也不擦脸上的浓痰说道:“我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咱们这里的纪录是八天八夜。你这才第二天,早着呢,你要是能破纪录我给你申请个吉尼斯。”
“曹尼玛的。”李建祥看着他骂。
警X朝他竖个大拇指,起身就走,剩下两个警X也骂骂咧咧走了,临出仓门,警X回头说:“号头呢?”
仓里的老大站出来:“我在这,管教。”
“你就这么当号头的?不想当了是不是?你们仓的犯人这么不老实不听话,你这个号头有没有责任?”警X看他。
老大看着地上蠕动的李建祥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警X走了之后,号头老大告诉所有人谁也不准碰李建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大冲着李建祥竖竖大拇指,赞他是条汉子。
李建祥除了不能把绳子解下来,在号子里特权全享,到了炕上,吃饭喝水都有人喂,俨然人渣里的国王。
天色渐黑,李建祥的意识也陷入了模糊,剧烈疼痛折磨他的神经,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杨小冬把水递到他的嘴边,他勉强舔了两口,杨小冬听到他喃喃在说“我不行了”。
“坚持住,还有两个小时。”杨小冬轻声说:“到时候你就能进入天国。”
“天国。”他喃喃,再也没有了声音。
夜幕降临,警X检查过一次,隔着小窗户往里看了看。看守所里没什么娱乐,无非就是吹牛聊天,也没有新来的犯人供玩弄调笑,众人很快都睡了。
杨小冬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有人炸雷喊了一声:“不好啦!死人啦!”
所有人都在睡梦中惊醒,有人跑到铁门前拼命砸门:“死人啦!”
时间不长,铁门咣当一声开了,几束大瓦数手电筒光芒射进来,所有人被晃的睁不开眼。听到有人说:“怎么回事?谁死了?”
这时杨小冬的眼睛才适应光线,看到好几个警X围着地上的李建祥。
李建祥保持着很诡异的姿势,手脚攒起,绳子都勒进皮肉里去了,他仰着脖子,脸微微抬起,似乎在看向前方。人已经不动了,最怪的是脸上竟然保持着一丝微笑,嘴角轻轻咧起。
他的双眼半睁不睁,乍看上去像是眯缝着眼,表情僵化。
有警X半跪在地上,用手轻探李建祥的鼻息,然后一脸沉重。
几个人手忙脚乱把绳子从他身上解下来,因为时间太长,李建祥的四肢竟然还保持着那般姿势而一动不动。警X招呼所有犯人过来,把他手脚扳过来,这样子实在有碍观瞻。
过来几个大汉,个个都是二百斤出头,胳膊的肱二头肌比平常人的大腿都粗,就这几个人愣是没把李建祥的四肢恢复原样。
有个大汉颇有经验说:“不能再弄了,要扳回去除非把他的胳膊掰折。”
“送医院吧。”有人说。
警X大怒:“送个屁医院,人特么都死透了!”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这件事最大的罪过就在于警X,他们滥上私刑出了人命,这件事搞不好要发生地震,很多人都要倒霉,眼见的就是血风腥雨。
有个中年警X非常沉稳,说道:“先把尸体送去尸检,我怀疑这个号子里有杀人凶手。平常我们也用过这种办法绑人,没听说能绑死的,现在突然出了人命,肯定是有人捣鬼。”
号子里的众人没有说话,气氛紧张,空气凝重地几乎能拧出水。
警X的意思很明显,出了人命为了防止事态扩散,必须找到背锅侠。
现在满仓都是人渣,随便揪出一个都不算冤屈。
警X把尸体用担架抬出去,临走前叫出号头,嘱咐他好好查查,看看是谁搞的鬼。
号子里的人都不是瞎子,大家心里明镜一样,李建祥之死就是因为私刑,跟号子里的犯人没有一毛钱关系,但现在警X明显是要找个背锅的。
仓门关上,老大坐在炕边,一脸凝重,把所有人叫过来:“各位,情况你们都看见了。外面警X怎么神仙打架我不管,但现在他们把责任扔到咱们号子兄弟头上,大家说怎么办吧。”
“咱们一口咬定老李就是私刑死的。”有人说:“这是人命官司,谁也不可能乱背。”
杨小冬坐在人群后面沉默着,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李建祥的死在意料之中,他真的走了。
他生前受尽苦楚,并在午夜十二点整死亡,不出意料,他应该是去了第三个世界。
只有杨小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就在他回味整件事的时候,犯人们几乎打起来,连最懦弱的犯人也说绝对不背这个锅,实在太大。
老大说:“不管你们背不背锅,咱们这些人必须先选出一个,好应付上面。抓阄吧,公平。”
有人取过一张纸,老大按人头数撕成十多个小纸片,然后挖鼻孔挖出块鼻屎抹在其中一片纸上,他把所有的纸片都揉成小球,找了个碗,把小球都放进去,盖住碗口使劲晃了晃。
微微张开手缝:“每人拿一个,生死各安天命,不拿的别说我不客气。”
每个人都把手伸进去摸,最后临到杨小冬,杨小冬没有动,老大恼怒:“你,赶紧的。”
杨小冬看着他没说话。
老大从炕上跳下来,过来就抓杨小冬的脖领子,这时有人说话:“别动他,在我这。”
一个以前当过兵的犯人脸色晦暗,把手里的纸团拿起来,里面有块鼻屎。
“该着我顶这个雷。”那犯人凄然惨笑。
“不用你去,”杨小冬忽然说:“这个雷我顶。”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杨小冬看着老大,平静地重复一遍:“这个雷我顶。”
老大松开手 ,点点头:“好。”
众人都散了,那当过兵的犯人过来拍拍杨小冬的肩:“兄弟,谢了。”
杨小冬拍拍他的手没有说话,其实杨小冬心里有数,这件事最后会怎么收场。
大概到了中午,铁门响动,警X走进来,号头马上从炕上下来:“管教好。”
“我来说件事,”警X道:“经过尸检,发现了李建祥的死亡原因,他是咬舌自尽的。这个人本来就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经过我们再教育,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觉得罪孽深重,一时想不开咬舌自尽了。”
警X一说完,所有号子里的犯人全都重重舒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糊弄过去。
这时警X看杨小冬:“杨小冬,出来一趟。”
杨小冬冷静地站起来,往外走,路过号头的时候,他低声说:“兄弟,你好样的。”
杨小冬来到外面,警X说:“有人提审,你跟我们走。”
杨小冬被人押着来到审讯室,对面坐着三个男人,其中有一个杨小冬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杨小冬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审讯室的门关上。
坐在中间的男人看着杨小冬说:“我们是从京城来的,看了你的卷宗觉得很感兴趣,说说你的真实姓名,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杨小冬盯着他没有说话,就是觉得眼熟,在记忆里拼命搜着他的信息。
那男人非常精明,看着杨小冬的眼神说道:“你认识我?”
杨小冬猛然想起来,这个男人他曾经在将中强家里见过,他是北方一个大族的修行者。有点玄机了,眼前的他肯定不是原来的人,而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他”。
这个世界里的他肯定是不会认识自己的。
问题是这样,杨小冬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现在的角色自己是犯人,他是京城来的犯罪专家,他来调查自己的身份。可这种角色关系的背后,又代表着什么?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此时此刻命运选择了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又预兆了什么?
自从牵扯到这件事之后,杨小冬总觉得一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的,像是伏笔,现在的擦肩而过,为的是五百年后回眸一望,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一个因果分明的大机器里运转,丝毫不差。
现在看到了他,预示着什么呢?
杨小冬说道:“你是不是叫刘腾?”
这男人皱眉,看看左右两边的助手,他点上一根烟:“我是叫刘腾,你见过我?”
杨小冬笑笑没说话。
“说说你吧,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看杨小冬:“我相信你是有大来历的人。我不是传统的办案者,我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见怪不怪。你说你是从异世界来的,我倒想听听那个世界是什么模样。”
“你会有机会听的,但不是现在。”杨小冬说。
“哦?此话怎讲?”他眉头一挑。
“两个世界有两个你,我不会说给现在的你听,但是有机会我会说给那个世界的你听。”杨小冬说。
刘腾笑:“跟我玩逻辑游戏呢。说吧,别云山雾罩的,有什么不敢讲的。”
杨小冬闭上眼睛:“我要走了。有机会我们再见吧。”
旁边有人和刘腾咬耳朵,刘腾摇摇头,显然是不赞同那人提出的意见。
他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晚上,你到单独的号子里好好反思一下,整理整理思路,明天想到什么了就告诉我。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如果你还是玩这些云里雾里,我们就不是这个态度。”
杨小冬被警X带进了小号,面积非常小,大概只有十平米,只有一张床,一个马桶。
杨小冬坐在床上,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右上角,那里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他对着上面说:“看仔细了,我要走了。”
杨小冬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搭在膝盖上,鼻观口口观心,很快进入定境。
一丝残存的神识从脑海中蓬勃而出,于宁静中致远,漫过身体,如大海在整个仓房里波动。
虽然他闭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如此的鲜活。
神识漫游到摄像头上,杨小冬感觉到摄像头后面坐着几个人正在观察,为首的就是刘腾。
旁边几个人看他在打坐,他们想过来查看情况,被刘腾拉住,他紧紧盯着摄像头说:“再观察观察,这人不一般。”
“他是不是修行者?哪一派的?”有人问。
刘腾摇摇头:“看不出来。”
杨小冬的神识无边无际,浩如大海,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每一寸空间,他无形无质,似大海本身,又好像大海里每一滴组成的浪花。
在儿子的书里,杨小冬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了,那就是肉身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