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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消停下来，吴书籍就怒火冲冲地给杨小冬打来了电话。

　　正在和李海东说话的杨小冬，一看到来电号码就觉得有些头疼。

　　头疼归头疼，电话还不能不接。

　　杨小冬连忙接通电话，不等吴书籍开口就认怂道：“老学长，我错了，我大错特错，别和我一般计较，我年轻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吴书籍被噎得半死。

　　好半晌才怒道：“你跟我道歉没用！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连表彰会都不敢开！就怕给警X抹黑！可那些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功臣们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因为打恶，这些人冒着被报复的风险，冒着随时为人民牺牲的危险奋战在前线，结果全都被你给毁了！”

　　这才是吴书籍愤怒的原因。

　　要不是杨小冬之前资助过沈城警方，就他这次的行为，警方那边生吞了他的心都有。

　　吴书籍一提起这事，杨小冬就连忙道：“我的错，我的锅我来背。这样吧，我个人捐赠两百万，用来奖励这些立功的功臣们，吴书籍觉得如何？”

　　吴书籍愣了一下，接着就沉思起来，过了片刻才缓了口气道：“企业给警方个人进行奖励，辽省还没这样的先例。”

　　“辽省没有，其他地方有啊。打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人民群众，我们人民群众感恩，私人捐赠好像不违规吧？”

　　“话是这么说，可影响不好。”

　　吴书籍好像也忘了之前的责问，和杨小冬探讨起怎样才能正大光明，合法合规地让打恶功臣们拿到这笔钱。

　　比起荣誉，这些奋战在一线的干警们，更需要的还是物质上的奖励。

　　杨小冬一边想着折中的方案，一边缓缓松了口气。

　　老吴总算熄火了，虽然自己要出血，可事情算是平息了，而且警方那边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两百万可不少，就算立功的人过百，那一个人也能分到两万了。

　　这么多钱，谁还在意表彰不表彰的。

　　他们立了功，领导们心里有数就行，该给的荣誉还是会给的，只不过少了一次在媒体上露面的机会罢了。

　　杨小冬和吴书籍商量了半晌，最后决定还是低调进行。

　　这时候杨小冬高调进行捐赠，影响不好，省的被人说双方有权钱交易。

　　杨小冬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低调就低调吧，虽然这么做，他这两百万起不到宣传效果，可实际上他现在也用不着宣传了。

　　警方和吴书籍这些人心里有数就行，不但摆平了之前的事，还能落个人情，两百万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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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杨小冬叹了口气。

　　这次是真亏了，就为了出口气，赔了两百万不说，连好几个荣誉称号都给丢了，赔大发了啊。

　　不过也不算血本无归，这次这事一出，杨小冬也有一些收获。

　　第一点自然是扬名了，虽然不是好名声，可起码让那些竞争对手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以后别人再想对自己出手，也要考虑一下后果了。

　　没看华润和百联最近都缩回去了么，杨小冬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点考虑，不过他猜测，这次事件对两家公司的高层肯定是有影响的。

　　这时候围剿杨小冬，杨小冬要是不完蛋，以后肯定会报复回去。

　　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没必要和杨小冬这种刺头火拼，弄到最后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这就是名声的用处，如果杨小冬没有睚眦必报的恶名，这些家伙可不见得会退缩一些。

　　缓解危机是一点，杨小冬另一个收获就是名声又大了。

　　这和名声好坏无关，有时候名气大了，对企业的确是有推动作用的，让竞争对手望而却步。

　　安慰完了自己，杨小冬这才和李海东继续聊了起来。

　　这次李海东升任集团监察部总监，从二十几号开始就带队巡查新天地超市门店，又抽查了其他几家公司，直到今天才回来。

　　李海东递了一份调查文件过来，杨小冬接过来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小冬便道：“按公司章程处理，涉案金额低于一千的，通报批评，降级处理。涉案金额超过一万的送司法部门。”

　　李海东点了点头，杨小冬这么处理在他预料之中。

　　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宽松一些，起码要是在以前，那些通报批评的肯定也逃不过开除的命运。

　　现在只是降级，倒是显得杨小冬柔和了一些。

　　实际上倒不是杨小冬变了，只是以前公司刚成立，人心不稳，那时候他得杀鸡儆猴。

　　现在集团这边不说，起码超市渐渐稳定了下来。

　　这时候要是还那么狠，员工们也害怕，一次开除几十个门店系统的管理人员，对杨小冬影响也不小。

　　又和李海东聊了一会门店巡查的事，杨小冬便道：“其他公司抽查结果怎么样了？”

　　“这个……”

　　李海东有些犹豫，好半晌都没回话。

　　杨小冬见状皱了皱眉，李海东在他面前可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现在这么犹豫，说明遇到难事了。

　　可新天地体系当中，能让李海东这么犹豫的会是谁？

　　郭胜楠？陈茜？还是和自己有瓜葛的人？

　　就在他心里猜测的时候，李海东开口了。

　　李海东脸色有些严肃道：“事情和物流公司有关！”

　　杨小冬心中一噔，他最不愿意也最不想发生的事发生了！

　　深吸一口气，杨小冬强压下心中的悸动道：“具体说说，哪方面出了问题？”

　　他现在祈祷，最好别和钱有关。

　　如果只是渎职，或者能力不够，或者人事问题，这都不是事，他既然推秦海上位，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可要是涉及到钱，杨小冬会彻底失望的。

　　扪心自问，在钱上面，他从没亏待过任何一个人。

　　将心比心，能做到他这样的老板有几个？

　　可事情却偏偏朝着杨小冬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生了，李海东小心翼翼道：“盘账之后，我们发现，有一笔八十万的款子怎么也对不上。”

　　“问秦总了吗？”

　　李海东都快哭了，干涩道：“杨总，这个，我不好问啊。”

　　他说的是实话，秦海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不单单是公司的高层，还是李秋雨的表舅舅，虽说有点远，但还是沾亲带故了。

　　八十万的款子对不上，他敢当面问秦海吗？

　　见杨小冬不吭声，李海东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私下将物流公司最近的所有进出项都盘查了一遍，并未发现这八十万的去向。我唯一敢肯定的是，秦总没有将这笔钱用在物流公司的建设上。”

　　“没留下纸面上的记录？”

　　“没有，连会计都不知道这八十万用在哪了。”

　　“所以你也不能确定这八十万到底是不是被贪了对不对？”

　　杨小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追问了起来。

　　秦海这个人他还是很了解的，老实本分，不像能贪污的人。

　　李海东理解他的情绪，连忙点头道：“是这样的，也许是秦总用在了其他地方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我们工作遗漏，没查到具体事项。”

　　“呼……”

　　杨小冬喘了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犹豫片刻，杨小冬拿出手机，翻出了秦海的电话。

　　他不知道这个电话该不该打，可要是不消除这个疑惑，他心里就会留下一根刺。

　　犹豫再三，杨小冬还是拨通了秦海的电话。

　　李海东一见便连忙起身退了出去，杨小冬给秦海打电话，他旁听不合适。

　　杨小冬也没管他，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电话一通，秦海便道：“杨总，有事？”

　　“嗯。”

　　“你是问南边的配送中心吧，我跟你说，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等到了九月底，咱们就能开工建设……”

　　秦海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杨小冬话到嘴上，好半晌都没问出去。

　　最后杨小冬狠了狠心，咬牙道：“秦叔，我问你个事。”

　　秦海愣了一下，办公的时候，杨小冬都是直接叫他秦总的，叫他秦叔，说明是私事了。

　　杨小冬一开口，秦海便道：“怎么了？有事就说，遮遮掩掩的干嘛。”

　　“监察部审核物流公司账目的时候，发现有八十万对不上号，我想知道，这八十万是不是……”

　　杨小冬说不下去了，电话那边也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秦海才幽幽道：“你觉得是我贪了这八十万？”

　　“没，我信得过你。可我要给我自己一个交代，给监察部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交代。”

　　“要是我真拿了呢？”

　　杨小冬喘息声重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您要是拿了，我可以给您补上，您要是缺钱，别说八十万，八百万我也可以给您！可公是公，私是私，我只能开除您！”

　　电话那边再次没了声息。

　　过了好长时间，秦海才哈哈大笑道：“行，够点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帮我抹平这事呢，你要是真这么干，我倒觉得你配不上现在这位置。”

　　秦海一笑，杨小冬陡然轻松了下来。

　　接着就无奈道：“秦叔，说正事呢，那八十万到底花哪去了？”

　　秦海没好气道：“动动脑子好不好，我都说南边的配送中心前期事项搞定了。你以为那边是辽省呢，咱们在那边没太大的关系，你说钱用到哪去了？辽省这边不会卡咱们， 可别的地方不打点行吗？八十万，八十万不算多懂不懂，而且这笔钱也不能入账，我还以为你懂，谁知道你就是个愣头青！”

　　秦海越说越火，最后哼哼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要贪也不会贪八十万，我挖空了物流公司差不多！这事你别和秋雨提，我这个当表舅舅的丢不起这人！”

　　听到秦海的解释，杨小冬先是恍然大悟，接着就满脸无语。

　　这事他还真忽略了，在辽省这边他顺风顺水惯了，也很少有一次打点八十万的情况发生。

　　可实际上，这才是常态。

　　南边建的配送中心在江浙那边，在那里，新天地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外来户。

　　想迅速审批配送中心，进入投建阶段，不打点一下，那是不可能的，八十万还真不算多。

　　不过被秦海这么一骂，杨小冬脸上也过不去，哼哼哧哧道：“秦叔，就算打点，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声。监察部都去审核账目了，你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大大的失责！”

　　秦海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小冬已经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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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涛从苏州回沈。

　　这次趁着孙涛回来，杨小冬也决定变一变。

　　通过李海东这次带队巡查，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即使他处罚的再狠，也无法根除管理层的贪腐。于是他萌生出外聘经理人团队来接管新天地的管理层。

　　孙涛微微凝眉道：“可行是可行，不过这样的高级团队很难找。这还是第一点，第二……”

　　“第二是什么？”

　　见孙涛不吭声，杨小冬追问道。

　　孙涛吸了口气，轻声道：“第二，不管是职业经理人还是现有的高管，其实都没太大的差别，我真正想说的事，我们缺少一套激励方案。”

　　“嗯？”

　　“股权激励！”

　　孙涛硬着头皮道：“现代化企业，股权激励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将高管和员工绑在企业战车上的手段，员工跟企业融为一体，贪腐就会少很多，同时也可以避免员工跳槽。新天地薪资再高，待遇再好，能留下的其实也就是那些底层员工，真正的高层们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

　　如果其他企业能给出稍微好一些的条件，高层跳槽的可能性高达九成。杨总，防贪腐是重要，防止员工跳槽同样也重要，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生这类事件，但不代表日后不会发生，而且，高层掏槽对集团带来的损失要远远超过贪腐。股权激励，也许是解决目前新天地困境的最佳手段！”

　　“股权激励……”

　　杨小冬瞳孔微缩，孙涛见状又道：“其实这样对杨总和集团都有好处，进行股权激励，员工们情绪稳定了，归属感也强了。而且这样也容易吸引外来的优秀人才，增加集团的人才储备。还有，股权激励并不会摊薄杨总您的股份，这只是一种企业分红权……”

　　“我知道。”

　　杨小冬摆了摆手打断道：“你说的我都懂，可股权激励不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就完了的。这需要一个完整的方案和体系，除此之外，我还需要考虑其他的东西，并不是说给人家分红就一定能留住人才和避免贪腐，我得考虑考虑。”

　　“杨总……”

　　孙涛还想再说，杨小冬按了按手道：“别真当我食古不化，我并不是拒绝你的提议，而是我真需要考虑一下。”

　　孙涛听杨小冬这么说，看了他一眼，见他皱眉沉思，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股权激励，其实这不是孙涛一个人的诉求。

　　而是目前集团高管们的集体诉求，杨小冬迟迟不实施，其实新天地现在的高管们都有些浮躁了。

　　如同一个炸药桶一般，孙涛担心再这么下去，也许会真的炸了新天地也不一定。

　　其实当时在集团成立的时候，那时候就是最好的实施时间，可惜杨小冬不提，别人也不好主动说。

　　如今拖延到现在，杨小冬还是一点这方面的迹象都没流露出来，孙涛不得不急。

　　孙涛担心的不是贪腐问题，而是人心问题。

　　办公室再度沉寂了下来，李东在想事情，孙涛也在想事情。

　　直到藤月 进门，这种沉寂的氛围才被打破。

　　藤月分别和杨小冬孙涛问候了一声，这才轻声道：“杨总，金福珠宝的邀请函发过来了，明天就是拍卖会预展，您过去吗？”

　　“预展……”杨小冬想了想摇头道：“预展我就不去了，我这次去参加拍卖会，主要还是给纪紫涵打打人气，这时候我去不去无所谓。”

　　孙涛见两人说起拍卖会，也觉得之前气氛有些沉重了，转移话题道：“什么拍卖会？”

　　“纪紫涵筹办了一个顶级珠宝拍卖会，想打入顶级珠宝市场。金福目前不是和咱们合作么，她邀请我给她撑撑场面，我答应了。”

　　孙涛一听便笑道：“纪总气魄倒是不小，要不是苏州忙的走不开，我都想去看看了。”

　　“你要是想去，留几天也没问题，拍卖会后天晚上就开始，两三天也耽误不了事。”

　　“算了吧，新时代那边目前离不开人，要不是这次巡查查出了这么多问题，我也不会回来。等以后吧，以后闲了再去凑凑热闹。”

　　两人说了几句，孙涛便准备赶回苏州了。

　　李东送他下了楼，上车的时候，杨小冬问道：“司徒 现在做的如何？”

　　“挺不错的，新时代能这么快稳定下来，他功不可没。”

　　杨小冬点了点头。

　　孙涛想了想道：“既然你准备找职业经理人，说明你想开了，既然如此，司徒也许就是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