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杨小冬一进门，正在看报纸的徐圣哲就惊讶道：“我去，你开完会了？”

　　“有问题？”

　　杨小冬瞥了他一眼，转头对跟进来的白芳磊道：“给我泡杯茶，就上次陈茜带回来的那些。”

　　“好……”

　　白芳磊刚应话，徐圣哲就骂骂咧咧道：“故意气我是吧？有个能分特供茶叶的老丈人了不起？一点茶叶而已，你以为我喝不起？”

　　杨小冬嘲讽道：“你喝得起也没地方喝。”

　　这话倒不是杨小冬吹嘘，有时候钱还真不是万能的。

　　陈父分到的那些茶叶，是正儿八经的绝世珍品。

　　别看现在市面上什么大红袍，正宗大红袍，绝顶正宗大红袍，那都是扯蛋。

　　也不是纯粹的扯蛋，有些大红袍的确是母树上的枝杈移植而来，可正宗的极品，实际上就峭壁上那么几棵，每年产量不到一斤，以两计算。

　　其中一大半作为贡品送入京城，剩下的一小半流入各省。

　　以前陈父在东北，还能分那么一丢丢。

　　可等去了京城，一开始还真分不到了。

　　后来上了一步，成为顶级巨头，这才恢复了供应。

　　陈父平时爱好不多，烟倒是无所谓，关键在于酒和茶，陈父还是有点爱好的。

　　结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好不容易在书房里弄了点存货，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上次回去的陈茜连锅端了，连一片茶叶都没给他留。

　　就为这事，陈父还特意打了电话，找个借口教训了杨小冬一顿，可见老头子有多恼火。

　　杨小冬嘲讽徐圣哲喝不到，这话也是实话，现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有时候在拍卖会上出现，也是惊鸿一瞥，很快就被人高价拿下。

　　徐圣哲对茶叶倒是没有太大的追求，自然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各地的拍卖会蹲点。

　　没追求归没追求，被杨小冬这么嘲讽，徐圣哲还是恼火道：“几片茶叶而已，谁爱喝谁喝去，我车库里珍藏着一大批绝版车，你看我显摆了吗？”

　　杨小冬嗤之以鼻道：“车而已，就这还值得显摆？现在圈子里不流行玩车了，也不流行玩人造的，得自然的，懂不懂？”

　　“滚蛋！”

　　徐圣哲气的够呛，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火气，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道：“你开会这么快？”

　　杨小冬宣布的事情不多，前后大概也就15分钟的时间。

　　徐圣哲见他刚刚火急火燎的，还以为什么大事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小冬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接过白芳磊递来的茶杯笑道：“现如今，干什么事没点效率能行吗？我一分钟几百万的人，开个会10分钟就是几千万，可不得加快点速度。”

　　“合着你今天闲的，故意刺激我是吧？”

　　徐圣哲彻底无语了，也没办法反驳什么，盯着杨小冬看了一会，半晌才道：“别扯这些没用的，去会所打打球。现在天气正好，春夏交替，这时候不出去活动活动，还在办公室待着，你还能有点追求吗？”

　　“有啊，我追求太多了，没看我现在世界首富的位置都稳了吗？倒是你，要不要我帮你托托关系，让你也上富豪榜露露脸？现在你名字在后面都找不到，人家也懒得翻下去……”

　　“杨小冬！”

　　徐圣哲瞪了他一眼，恼火道：“我招你惹你了？你现在是不是找不到人刺激了，所以只能拿我练嘴皮子？”

　　杨小冬笑呵呵道：“闲着也是闲着，你这不刚好赶上了么。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群人，现在都学坏了。你说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你们这群混蛋，要不当没看见，要不就是直接挂电话，有你们这么对待全球首富的吗？我给你们打电话，那是你们的荣幸。现在倒好，一个个的还拿起了架子……”

　　“少扯蛋，又不是我挂你的电话，别找我发泄。”徐圣哲骂了一声，接着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天。晒晒太阳，也比在这好。你这办公室，几年了，一点变化都没，看着烦。出去放松放松，顺便跟你说点事。”

　　杨小冬见他非要拉自己出去，只好跟着起身，两人说说骂骂，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出了办公室。

　　等他们走了，白芳磊才摇头无言，越是在上层社会厮混，越是发现自己曾经的幻想果然都是幻想。

　　以前总觉得，这些上层社会的人，肯定是衣冠楚楚，斯文大方。

　　可跟着杨小冬这段时间，她算是彻底发现了，原来一切都是想象罢了。

　　杨小冬就不说了，以前徐圣哲还符合她心目中的上层社会人士形象，可接触时间一长，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骂人，爆粗，这些事现在徐圣哲干的顺溜至极。

　　而互联网新贵们，她也几乎都接触过，BAT三家的掌舵人，二马就不说了，被杨小冬刺激的不是一次两次，动手都有过。

　　就算彦红，之前因为股票的事，跟杨小冬也是脸红脖子粗地对骂过。

　　实业方面的大亨虽然普遍学历和年纪都要比互联网新贵学历低一点，年纪大一点，以前白芳磊觉得这些人个人素质应该也要低一点才对，后来才发现，相比较而言，这些人可能是年纪大了，反而要好一些。

　　当然，和杨小冬接触时间长了，现在也有朝老流氓方向转变的迹象。

　　最后总结下来，白芳磊不知道是杨小冬的圈子如此，还是整个上层社会都是如此？

　　又或者，都是受到了杨小冬的影响，真如别人所言，杨老板带坏了圈子的风气？

　　心里想着这些，白芳磊又忍不住想起刚刚的董事会，四大董事都被削弱了权利，曹芳芳异军突起。

　　自己接下来，到底是下子集团，还是继续留在总部？

　　杨小冬虽然说只要有空位，职级差距不大，可以自己选择，可她也明白，说归说，自己真要太过投机，杨小冬就算不在意，心中终究还是会留下点刺才对。

　　想着想着，白芳磊又想到了上两任的秘书。

　　秋雅，现在成了集团的非执行董事，位高，但是权利不一定真的有多重，尤其是卸任董事局秘书的位置，实际上秋雅现在几乎半脱离集团体系了。

　　藤月，至今还在赣省挣扎，原本准备走孙悦的路子，冲天而起，成为集团下一位女悍将，现在却是前途未卜。

　　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离开杨小冬身边，这个选择真的正确吗？

　　……

　　棋盘山会所，高尔夫球场。

　　杨小冬随手挥了一杆，也没看球，转头看了一眼徐圣哲，有些心不在焉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准备IPO了。”

　　“什么？”

　　杨小冬停下了动作，看向他皱眉道：“现在？”

　　徐圣哲点头道：“对，就是现在！”

　　“当然，需要一段时间准备，起码要半年左右，应该也要快到年底了。”

　　杨小冬挑眉道：“之前你说上市，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真认真了。这么说，已经成定局了？”

　　徐圣哲应道：“董事会通过了，股东大会也通过了，连承销商都找好了。可以说，一切准备就绪，按照流程走就行。而且不止我们一家，如果按照IPO时间，内地这边，方达，龙湖，恒大，万科，…一共将近十家地产企业，都准备在年末左右上市！都上市，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大家都觉得，随着全球经济回暖，地产市场回暖，到上市的时间了！”

　　徐圣哲有些激动，杨小冬却是骂道：“屁的股东大会过了，我不是股东？我是第二大股东，我怎么不知道你开过会？还跟我来这套，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直说，找我干嘛。倒，反正我现在也不差你们集团那三瓜两枣的。”

　　徐圣哲嗤笑道：“口气倒是不小，既然你这么有钱，那干脆这些股份不要了，白送我好了。”

　　不等杨小冬接话，徐圣哲就继续道：“不说这些，我找你自然是想让你帮点忙。这次IPO，我对方达抱有很大期待。可目前我们的股东方面，有些不太协调，所以我想借你的名气用一用，引入一些机构进入方达。现在，几家IPO的地产企业，龙湖这边声势不小，引入了中银、淡马锡控股、新加坡Z府投资、平安……多家巨头参与了进去。另外，一些国际商业巨头，有消息称也会通过对冲基金或者私人银行进入，包括香江李和索罗斯。其他准备参与投资的机构也很多，人寿、施罗德、花旗、大摩、新鸿基、新华都都有这个意向。而恒大也不差，香江的一些富豪对恒大很感兴趣。虽然路演还没开始，可已经有不少富豪放出风声，准备进场，方达这边……”

　　徐圣哲说着顿了顿，有些自嘲道：“可能我是第二代的缘故吧，我父亲现在无法出面，加上我被你一直打压，在业内外名气也不大。现在同时IPO的地产股太多，按照业内的分析，支撑不起这么多家大型地产公司同时上市，肯定会有地产公司破发。而方达，现在就属于不被看好的行列。所以这次找你，一方面，希望你给我引介一些有实力，有影响力的资本机构入场。另一方面，我想公开宣传一下你的占股部分……”

　　前面的还好说，后面宣传杨小冬的股份，其实IPO的时候，招股说明书都有。

　　可招股说明书，一般情况下除了资本机构会看，外人很少会看。

　　徐圣哲的意思，显然是准备拿杨小冬当底牌来用，做一次大规模的宣传，这就动用了杨小冬的个人威望了。

　　平时大家扯归扯，可借用杨小冬的名声办事，连招呼都不打，哪怕杨小冬最后因此获利，恐怕也不会满意。

　　徐圣哲提前打个招呼，也是希望能更名正言顺一点。

　　杨小冬闻言微微凝眉道：“介绍资本机构没问题，可借我的名声做宣传不行。”

　　“没的商量？”徐圣哲有些不太自在，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快。

　　杨小冬哼道：“要是换成别的企业，我没太多的想法，或者我看好的企业，那也没问题。可地产企业，我不会拿我的名声给外人垫背！近些年，地产股都是首发大涨，后续暴跌，哪怕房价与日暴增都没用。一旦前期宣传的过了，投资者冲着我的名气买了股票，后期暴跌，我找谁说理去？我现在是神话，是传奇，要是在你栽了跟头，赔了方达都不足以挽回我的损失。我还想顶着神话的名头到退休，在新天地没栽，在方达栽了，你能弥补我的损失？还有，既然你要IPO了，那我的股份要进行转移，转到陈茜的投资公司名下。别怪我这么现实，你这家伙，近期不太稳，你栽了没事，我可不能陪你一起入坑。当然，你私底下说我看好，说我和你交好，这都没问题，你能忽悠几个算几个。可从明面上，我最多保留一部分股份，你也可以以当初置换股份的事做宣传，但是不能用我极为看好这些词语做引导……”

　　徐圣哲郁闷道：“你也太现实了吧？再说，你就真的这么不看好方达？还有，这些年，你没少吹嘘，微博和企鹅一旦上市，暴跌你照样栽跟头……”

　　杨小冬哼道：“你以为我会说没把握的话？微博和企鹅，只会让我的神话更加传奇，而不是让我名声扫地。而方达，现在也许不会，迟早都会！我这一生，就是传奇的模板，可不能让你给我加了个污点进去。若干年后，全世界还在流传着我的传说，多了个污点，那就铸就不了无敌的神话了。”

　　“你还真够自恋的！”

　　徐圣哲彻底无言，最后想了想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不勉强你，原本你要是答应了，我都想好了，你的股份在上市之后不稀释，只稀释我们的股本，也算对得起你了。可现在，你自己放弃了，那我可就按照原则来稀释了。这次IPO之前，我会做一次股本机构重组，总股本扩充到80亿股。后续上市，增发新股20亿股，上市后总流通股本达到100亿股。你这边，持有16亿股，股份被稀释一部分，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