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人
女人浑身颤抖,脚上的铃铛不自觉的乱响;卓冰当即点穴,外面也安静下来。
方意有没有发现啊?
找找有没有暗格。
卓冰一步步小心的挪动着,在墙面敲敲打打,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卓冰盯着一幅画瞧着,怎么都觉得奇怪,女子长相甜美,温柔端庄,一头秀丽的长发,发髻上一枚莲花钗环,身边隔着一把小锄头和一个背筐,筐里满满的绿油油的好像药草;赤脚,脚踝上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看什么?
这画……?
舅娘!
什么?
没什么。
她的脚上好像少了什么,是脚铃铛。
卓冰取下女人脚上的铃铛拿在眼前看着,想着是不是他们也得照着画一个?没想到她手上的铃铛与画里相互呼应着,铃铛进入画中回到了女子的脚上;轰隆轰隆脚下突然下坠,空的一声到了底。
方意为李若解开了穴道,吓得她哇哇大叫,被护在了身后;李若细细的瞧着带着面具的男人,感觉异常的熟悉,便安心了不少,不再闹腾。
她怎么啦?
不知道!
儿子。
儿子!?
原来她把你当成她的儿子了。
卓冰倚着方意的肩头一步步慢慢的挪动,有时候还蹦跶;几人再次身处那个房间。方意来回看了一圈,望出窗外一片张牙舞爪的毒花的幽藤;赶紧门一开花开簇簇,小桥流水,荷花锦鲤嬉戏。
这是什么情况?
分不清真假我们就离不开!
辩真假?
卓冰蹦跶着来到那幅对着窗户的画前,这个女子的脚上戴着一串脚玲;方意你快来看看,这个女子的脚上有铃铛。
忽而一阵微风拂过,丝竹之音陡然起,音和夏竹荷风配合得恰到好处;画中的女子掩着一叶竹叶片翩然舞动着背着药篓,把着撅头,神情洒脱欢悦,唯一不同的是她没穿鞋袜。
嗯?你们是谁?怎么一睁眼见着陌生人了。
你好你是张家的二爷的夫人么?
张家的二爷的夫人?谁呀?
方意她怎么好像失忆了?
她是被困灵困得久了所以丧失的。
外面好可怕,我想离开这里,你们有没有办法啊?我的药篓都空了。
卓冰看着窗外,口中发出鄙夷一声;而躲在方意身后的女人却疯狂的大嚷大叫,害怕得颤抖。三个女人是不是得唱一出戏?
李若的大吼大叫惹得采药女也惊慌失措,一人安抚一个;李若紧紧的抱着方意淌着泪的喊着: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儿子。
好啦,好啦,没事了,回来了你不会再受欺负了。
好不容易才安抚好,平静了下来,卓冰与采药女一起帮着梳洗一番,弄干净了后卓冰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女人羞怕的躲着人们打量着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都不习惯了。李若二夫人装扮得简洁,没有花枝招展,满头银素,反而干净端庄,少了那些脂粉的铺垫,清雅了;看着镜子的自己,这还是我吗?头发里隐藏着好些白发了,眉眼多了些淡淡的皱纹;时光一去年华也没能留住,倒是多了很多年轻时候没有的韵味。
儿子娘好看吗?
好看。
我儿子的话最动听,是真话。
对,你儿子绝对不会撒谎!
对月梳妆,描眉粉黛;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心似明月,君心似我心?我好像在等一个我很重要的人,为什么我却想不起来他是何模样?
他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吗?我等的太久把自己都给忘了。
赵妙人。
赵妙人?这是我的名字?
她就是赵妙人?岂不是赵伯口中的女子。
出去的关键就在赵妙人身上。
赵妙人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自己也很想出去,可是就是出不去呀。赵妙人此刻就是一个脱脱秒龄女子,十七八的芳华年纪,如花一样含苞待放,憧憬着温暖阳光下的漫步,荷花池边的小憩,溪水边换洗的沁凉。
赵妙人如今什么记忆都没有,卓捕头有什么好补充的来填补一下。
哼,我当然知晓,赵妙人年方十三时家中生得一场变故,那时候她年纪尚轻可却记忆犹新,她的姐姐伊人在一家店里做绣女,绣工精巧,甚是出类拔萃,给老板也带去了非常好的效益,可惜呀老板那年好像急于求成将生意扩大,导致了一场意外,大火铺天盖地,伙计有死有伤;老板甚是心慌,不知如何处理。本想肩负着责任,对受害的家属有一个好的交代,可惜手上却没有那么多的钱财;于是有人为其指点迷津。老板就兜着圈子的打压着受害的家属,且没有一点歉疚的意思;原本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们带着不公平的赔偿远走销声匿迹,可几年后女子成年后归来,一眼便被老爷给相中了;三番五次的变着法的让女子答应下嫁,就因为她会得一手起死回生的好医术。兜兜转转女子的记忆被勾勒的回来了,而那尘封的恨火也再度被点燃;可是她没想到将她送入洞房见到的却不是与他提亲的人。备下的匕首就藏在了袖口,看着这个病怏怏站着都快倒下的人,女子愣神了,怎么办?还没等她动作,那个穿着新郎服的人就到了下去,晕厥。女子抽出袖中藏刀,高高举起轻轻的落下扔到了一边,对男子施救;从此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里就再也离不开这个人了。讲完,收工。
方意被她最后一句话瞬间带离,清醒;原来这就是她的恨!
天意弄人,我没想到自己会为张柏的为人处事,机智头脑心思细腻所感染;可是随着时间的日新月异,我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
赵妙人放下了背篓,丢下了䦆头,倚着梳妆台坐了下来,眼眸中再也不清澈,浑浊看不清。
当年是他从旁指点着,示意着张老爷该怎么一步步的将别人逼下万丈深渊;我倚在门户后,怒从心中少,再一次将我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又烧灼了个干净。
赵妙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屋内的一切都摔了,掀了,什么都不留,点燃一把火将一切烧尽,谁知这时候天空乌压压的一片,整个琉璃都被妖气包围,他们也就相继沦陷。张柏第一时间前来寻找自己的妻子,却不想看见满屋的狼藉,自己的妻子正握着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妙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都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妙人!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化解心中的仇怨吗?
不能!因为你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一如既往;你知道我们的心里有多痛吗?你知道我们被践踏得有多么的体无完肤吗?为什么你就不能站在我们的角度为我们想想呢?如果你也是被受到践踏的那个人呢!
我呢?难道我就没有被践踏到体无完肤吗?枉我天纵英才,比我那蠢笨的哥哥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是老天爷却夺走了我所有的健康;我也恨啊!
所以你就要去伤害别人吗!我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
哒哒……
三人看着坐在铜镜前的女子没有再出现在铜镜里,她的泪滴在了梳妆台上,一滴两滴三滴……汇成了一道蜿蜒的小河。
妙人终于意识到从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他还将自己的灵附着与笔墨绘制于画纸上,成为了这个空间。
那你知道毒花幽藤在哪里吗?
毒花幽藤?他把种在了妙人的身体里,就葬在那片花园中。
女人打开了门,走在了炙热的阳光下,身体烟消云散,他们也就回到了最初的房间。卓冰都快被气死了,整个人火冒三丈,眼睛里都在喷火,加速了毒液的侵蚀。
李若照顾好卓冰。
儿子你要去哪儿!?
去去就来。
儿子小心点。
方意灿灿的回头留下了温暖的一笑,走了;李若把在门框边翘首着,凝视着,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