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帐外,蓄势待发。
帐内,见招拆招。
这是一场关于爱的刀光剑影。
这是一场关于爱的电闪雷鸣。
“阿寻,我来送药。”
纱幔外的他,慢慢地走来。
从不携犹豫。
“你走啊!”
我死死地揪住寒衾,看着渐近而又停下的他。
如若我还有一丝力气,我一定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阿寻,我只是来送药,可以吗?”
领澈在害怕,又紧张又害怕。他害怕阿寻会拒绝他。
“你不要忘了!我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朝着他歇斯底里,而我又只能歇斯底里了,除了这些,我只能暗无天日地躺在这里,苟且地活着。
我的伤是他杀了阿瑶之后,亲手将剑刺入我的心。
“阿寻,是我,是我。”他低下头,眼泪顺势而落,恶毒地诅咒着自己。
他摇着头,几乎哭着说,我错了,我错了。
好想,这一切都停在了那天。
当他还是我的小马驹的时候。
那日,恰好是我的生辰,小马驹蒙着我的眼,于这天地玄黄之中,于这成海的蒲苇里,神神秘秘地将他亲手缝制的红喜帕给我。
你可别笑啊,这一个好好的男子汉大丈夫,吃饱了没事干,学女子做什么手工。
因为我一开始也嗤笑他,“小马驹,你疯了,难不成你要全面发展?各个方面都要涉足啊?”
我突然想到了我写过的话本子,男主人公都是俊朗明秀,各个能文能武,那简直就是颜如玉的样貌,关公一般的身材!!
哈哈,没那么夸张。
这身材嘛,不像关公!像岳飞!
这这这这这这,绣红喜帕是个什么鬼?
“你猜这是用来干嘛的?”小马驹神神秘秘地看着我,一边问,一边将我的手摊开,将红喜帕紧紧地塞在我的手中。
“我怎么知道啊?”
为了表示我是傻白甜,需要有人宠,有人爱,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不明明白白的向我求婚吗!!
我红着脸,想必十分呆萌,故作满脸疑问的样子道,“我不知道诶。”
他捏着我又红又软绵绵的脸,亲亲地靠近我的鼻尖。
他悄悄地说,“傻瓜,娶你啊。”
傻瓜,娶你啊。
当真正的听到这句话时,我突然很不好意思地将他推开,红着脸,为了缓解我的紧张,迅速地将视线投向远方。
周围的蒲苇,在风的扶动下,响起了阵阵音律。
“怎么了?你不信我啊?”
他捻法变出一支笔来,双手捧住我的脸,“你先写。”
“写什么啊?”
“自己想。”
小马驹很无语地看着我,我估计他是想掐死我哟,埋怨我这么不解风情!
于是,在我俩的相互妥协之下,就简单地写了这么一句: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可这一切的一切,
早已千帆过尽
它从不等待。
我让阿络,将那块红喜帕递给他。
“我们的婚约,还算吗?”我多想看看纱幔外的他,看看他的神情,看看他的姿态。
“算!一直算!”他突然看到了希望。
终于,她原谅我了。
领澈看着我的笔迹,笑得像一个开心的小娃娃,我也跟着笑。
满心欢愉。
当领澈看到红喜帕的署名的时候,顿时定在了原地。
白芨。
他的白芨。
还真是扎眼又扎心。
“寻儿,我给你找了些药,对你的伤或许有裨益”领澈意识到自己紧张得失了态,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的伤好些了吗?“姜寻闭了已泪盈与珠的双眼,泪珠轻轻地划过衣衫,轻叹,“你来这干嘛?我不想看见你。”领澈不语,只是淡淡地望着帐内的她,她酝酿一会儿,“你今天不单单是来送药的吧?”聪慧如她,领澈不仅仅是来为她送药的,而是想劝劝她,不要同宵小之辈纠缠,这样既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最后也必定不是好下场。
“我还能带你走吗?”期待,落寞,狐疑的他,目光穿透了隔隔着他们的纱帐,等着答案。
希望不要变成失望就好,他想。
姜寻没有立刻回答他,唤了一声站在殿门口的阿洛,阿洛闻声进殿,知道族长想让她拿什么,于是阿洛娴熟地抽开靠着墙的第五个抽屉,缓缓地拿出一绢红头纱来递给卧伤在床的姜寻,其实行动能这么自如,全都仰仗着族长神伤的盯着这套红头纱,再加上族长这卧病的脸色,我见犹怜啊。
“那这上面的婚约还算吗?”姜寻接过阿洛递上的红头帕,用力的捏着,但是仍然闭着双眼。
“算,永远都算。”决绝,干脆。
其实,松开世间上的某种东西,是听不到声音的。
领澈又接过阿洛从姜寻那里递过来的红头纱,仔仔细细的看着这红头帕,这字迹,温暖又熟悉。
只是,当领澈看到署名的时候,直直得定在原地,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与凄楚。
这两个字足以让领澈画地为牢,亦或,翻江倒海。尤其是这两个字和他的名字一起出现的时候,尤其是在这样扎眼的红头纱上。
白芨。
还真是扎眼又扎心。
他先遇见的是她,白芨。
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