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头太傻了……

　　他傻傻地守着我们两个孩子，绝不再娶。不知道多少冰人(媒婆的别称)来家里给他说亲，结果死活不愿意。刚开始有人说他傻，后来都在夸他，说他爱惨了我娘，我娘能嫁给他真实好福气，云云……

　　他傻傻地爱着我们，照顾着我们，用他自己别扭的方式……

　　思绪被李婶的一声吆喝打断。

　　“吉时到”

　　李婶招呼大家围过来，然后让老白头把狗蛋放在桌子上。

　　狗蛋的容貌已经有点能看出来了，眉毛和鼻子像极了老白头。我俩的眼睛都像了娘，双眼皮，大眼睛，棕色瞳孔看起来格外的温柔、无害。

　　狗蛋在一块虎头形状，通体翠绿的玉面前趴了一下。

　　又很快爬到老白头剑的旁边。

　　我很欣慰，抬头想看看老白头什么反应，发现他的眼里情绪很复杂。

　　“明哥儿抓到了竹笔和剑，抓了两样。”李婶和大家说。

　　明哥儿就是狗蛋，狗蛋是我给他起的爱称，人家都说越贱的名字越好养活，我就想他平安就行。

　　明哥儿大名叫白启明，寓意就是开智启慧，心境明达。

　　我转过头果然看到狗蛋左右两只手，同时开弓，笔还比较轻，已经抓在左手了。剑太重了，小人整个有点倾斜，却还在使劲拽。

　　小嘴一咧，吱吱呀呀笑嘻嘻地叫。

　　抓竹笔的小手，举起来，前后晃悠。

　　抓周的物品定了，人们陆陆续续都坐回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席。

　　老白头把我抱住也放在了桌子上。放下后，老白头就去应酬了，把我和狗蛋交给了平时照顾狗蛋的丫鬟小萍。

　　这一下虽然突然，但是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有点开心。

　　我早就想和狗蛋一起玩了。

　　我还记得当时抓周，我抓到的是想了很久的一件东西，那件东西特别香，我全身的细胞都在告诉我就抓它了。

　　狗蛋为啥抓竹笔和剑？

　　我闻了闻竹笔确实有淡淡的竹子味，不难闻，应该是特别处理过的。

　　剑套也确实有点味道，是一种淡淡的草药味，不是一种草药，而是几种草药混合，一时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我靠近狗蛋，也不管狗蛋理不理我，能不能听懂，就轻声和狗蛋说了很多话。

　　我说以后我带你吃好的，玩有意思的，有啥都第一个想着你，最后你要记得付钱。

　　别看老白头现在挺有钱还挺年轻，咱要给他攒着养老。

　　我说你这就一岁了，娘也去世一年了，老白头眼睛都红了，你可不能跟他一样。

　　也不会一样，谁让你比他更帅。

　　我说你抓了竹笔又抓了剑，说不定以后能文武双全呢，老白头肯定可骄傲了，他今天不说话，就是有点想咱娘。

　　我一个人絮絮叨叨，狗蛋盯着我看了看，就又低头玩自己的，等会儿又抬头。

　　终于，吧嗒有水落在了桌子上，我用狗蛋的袖子抹了一把脸，又蹭了蹭桌子。

　　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可是有点无力，自己的眼睛也很不争气，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

　　还好，这个桌子在院子的东面，西南边那搭的台子有人唱曲儿，没人注意到我这里。

　　我努了努嘴。

　　胡乱说一通，想到啥说啥，最后忘了自己说了啥，也不知道还能说啥。干脆就找了找穿梭在人群中的老白头。看到他面带喜气地互相寒暄。

　　想着他应该巴不得这些人赶紧走，只是不好意思表现，也不能甩手就走。

　　白家的生意还要仰望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呢。

　　老白头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