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孙阳一转身,一眼看到了孑然独立的阿麦,狼一样尾随了过来,诧异的问:“你怎么还跟着我?”
“这还要问吗?和你一样”
“看我笑话是不?”
“不用,我没有幽默细胞,我改了,喜欢看我自己演主角的故事。”
“什么个意思?”
“情敌老哥,我说过,我不会放弃音儿,让我们两个男人很绅士地竞争可好?我告诉一个内幕消息,音儿马上就会带着他那个孩子回港城去了,你想不想去方港打工?这样将来离音儿近点,对你公平。”
“什么?你再说一次。”孙阳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去方港又能怎样?我能说去就去?呵,上帝是公平的,去不了特区,还呆不了不是特区的地儿吗?”
“牢骚太甚防肠断。”阿麦笑了,他掏出一个证件,递过来,说:“睇一下。我给你办的,港府的优才计划移民证,回去预备一下,大后天去方港长实总部报到开车,”
“你?”孙阳目瞪口呆,双眼睁得溜圆,问:“你真给我办了证?”
“是啊。大佬,别,别,快别这样看我,我心脏承受不了,快说要不要?”
“不要白不要。”孙阳抢过证件,问:“那该怎样谢你?”
“你说呢?”
“那好吧,我承认现实,我们一起追音儿,不管结果怎样,不能让音儿委屈,不能让孩子委屈。”
“一言为定。”孙阳和阿麦四掌相击,发出朗朗誓言。
孙阳不敢相信,繁华水泥森林的方港特区还有这种渺然无人的山路,他不时瞄一眼导航仪,确认并不很熟的路线,路况,车很平稳,他的心又开始飞扬起来。他来港后的这一段时间,并没见到已经回方港的音儿和孩子,令他深感咫尺天涯不能见面的苦痛,也令他深感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无奈,世态炎凉的超级悲哀。好在他的军旅生涯锻炼了他一个好心态,坚持了下来,他深信他所深爱的女人,不可能让他失望。
方港的启德机场,从美国飞来的波音747客机缓缓滑落,停下······机场出口处,他,沃尔夫戴上墨镜,拉上沉重的行李,目光梭巡着接机的人群。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雌雄莫辩的中性人打扮的人的身上,他似乎脸上痒痒,在做一个复杂的矫枉过正的挠痒痒动作,待了一会,他又做了一次,沃尔夫向他走去,朗声说:“你好,我是沃尔夫······”接着,又低声咕噜:“护照名字沃尔夫。”
他回答了,声音似乎处理过,是一种古怪的假声:“欢迎你,请上车吧。”沃尔夫点点头,麻利的跟他上了车,车向海边疾驰而去。蜿蜒周转,他们又上了一艘游轮,驶向暮色苍茫的外海,不多久,一座离岛的轮廓显露出来,那是特区的长洲岛。
他们走进一栋废旧的祠堂,那儿门窗剥落,荒草萋萋。沃尔夫一直神情自若,自始至终如钢铁般的冷静,他跟着走了进去,面对着废宅黑魆魆的如黑漆般黑暗,他竟然笑了。
“你好······”黑暗中发出一阵雪鸮似地怪笑:“护照名字沃尔夫先生,你早年在以色列特种部门摩萨德服过役,是个少校,该单位与克格勃,FBI齐名,俗称魔鬼的眼睛,后来你被淘汰掉,移民美国,并改掉国籍。”
“你说的没错,很详细。”
“你是犹太这个伟大民族的另类,对吧?你讨厌政治和经商,崇尚极端的冒险;极端的享受;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物质上的······”
“我更喜欢开门见山。”沃尔夫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
“啊,好爽快,我们先期的订金十万美金已注入你的瑞士银行账号,至于其他的嘛,事成之后,就会全部奉上,勿要多心。现在,你去方港奢华的维多利亚大酒店入住,那儿已经有人为你办好了入住的一切手续,你只管享受去吧,后面有活,会有人联系你的。”
“好,痛快,那现在呢?”
“哈哈哈,荒野求生是你的强项,沃尔夫少校,这个还要教官?”那个声音且说且行,片刻已去得远了。沃尔夫点点头,退到门角,他机警的观察了下四周,见无异动,便打开行李箱·····
现在,他开始拨音儿的电话,执拗不已,一遍又一遍,钉死在重拨上,终于,通了。
“孙阳,你不是在开车吗?不要分心。”
“音儿,我是为你才来方港的,让我见见你和孩子,”
“呵呵,先好好驾车,我们都很好。”
“音儿,是阿麦帮我办的证,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好让我知难而退;让我明白我这个大陆打工仔的卑微。”
“别瞎想好不?我都说过一切随缘,你怀疑阿麦,你可以问他呀。”
“音儿······”
“开好车,开车不要打电话。”她挂断了。
“音儿,音儿······”孙阳懊悔的一拍方向盘,忽然,他感到有一座黑黑的大山向他的车侧挤压过来,他失声惊叫:“啊······”
从左侧路口并道而来的大货车,一下子令孙阳的神经骤然绷紧,他马上感到一种不对劲。脑子霎时浮现出以前看到的一条新闻;被侧翻的大货车压扁的小车,成了一张只有三十多公分厚的薄板。好在他没有慌乱,快速应变着;接着,他一脚油门,凭经验打出一个回龙方向,车子合着人的意愿做出一个漂亮的漂移动作,但他并没有能够摆脱大货车的挤压范围,大货车拿捏极准,游龙摆尾······在刺耳的刹车声中,车胎在冒烟,偶见一串串火星,车道上满是碳化的黑印。他们在用意志力较劲,公路上在上演一场生死时速······一个碰撞动作;一个漂移动作,重复,纠缠,两条响尾蛇一般的不间断的“S”轨迹,在做生死之争。
可怕的大货车在碾压地虐杀孙阳的小车,眼见得一场毫无悬念的惨剧就要发生,忽然,在黑魆魆的大货车驾驶室深处,那个顽石一样的司机杀手,看到了怪异的一幕。一个绿色的军大衣轮廓的人形,忽然从路边的茂盛的茅草丛中弹起,然后,违反物理属性地飘然而至,磁铁一样,或者说是蚂蝗一样死死吸在车门上,更为恐怖的是,他任凭大车怎么呼啸疯狂地飙车,还是底盘几乎离地侧翻的颠簸,他就像天生就长在车门上一样,岿然不动分毫。他紧紧戴着风帽,但看不清任何面孔,只是阴暗模糊一个黑板。虽然大车司机再怎么冷静,此时此景,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叫:“啊······”这只是惊心动魄的开始,紧接着,听到一阵清晰地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一阵狂风,车门已经没了,杀手司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不知道原由地被一股强力带离了驾驶座,被扔了出去······
猛地,一声轰然巨响,随着烟尘的腾空而起,大货车侧着飞旋倾塌,孙阳的车也在千钧一发之中,仅仅逃过一劫,一头撞向路中心的隔离带。他恍惚中看到大货车驾驶室旁边的草丛里爬出一个魁梧的,身着橙色制服的人,匆匆离去。他马上跳起来,解掉身上的安全带,发现头上湿漉漉的,他初时以为是什么地方漏水了,用手一抹,他看到一遍血红,头不禁嗡的一响,暗叫:“不好了······”他摸索着手机,马上报了警,片刻,警车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