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接到儿子被带走的消息没挺住。司机打了ji救电话,老万在医院打给老三苏老板的时候,那边挂断电话跟丁灿聊接下来的融zi问题。
“你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我儿子。”老万犹豫到最后,还是打给了郭晓。
“他是咎由自取。还是得按照规矩来。还钱认错,接受处罚。也没什么难得。”郭晓顿了顿接着说:“听说尾楼那块列入在开发,有可能建公寓式养老院。我觉得这好事应该告诉你。老田病了之后,苏老板可是不断收紧钱袋子。也就你坐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
老万沉默了,要不要相信郭晓的话,他没时间考虑这些,如果自己不救儿子,麻烦只会越来越大。但是他没想到除了郭晓,还有一个人也会颠覆他的晚年生活。一篇尾楼故事连载,刊登在社会新闻版面,署名大福的作者,内容写的正是老万和苏老板的经历。三段很隐晦的合作,最终以乙方tao债收场。他们的家人跟孩子过着拮据的生活,父母不敢生病,还要攒钱给小孩子上学。
乌山询问周福,这故事是不是真的。他怕最后有人找上门自己不好回答。周福拍胸脯保证,故事能找到真人,现在还不到揭晓的时候。已经有人打到客服那里,认领了故事并且有话要说。周福交稿子都是亲自送来打印版,乌山感觉这小子有心眼了。
老郑在尾楼的现场清理完毕,跟他交接的人是姗姗来迟的苏老板。
苏老板叫苏闻,个子瘦小眼睛有神。都说跟他对视的人会感觉心虚。丁灿有书呆子的美称,能让他正眼看的人,也只有开玩笑没深浅的郭晓。老郑公事公办,跟苏老板转上二楼看着远处杂草丛生。稍微提点了一句,“听说你跟我们ju长吃过饭?”
“你知道的还挺多。”苏老板笑了笑,等着他继续往下夸。
但老郑却停下了,盯着苏闻看了一会,点上一支烟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十年前,还在城关所的我,深夜接到出勤电话说有人筋骨断了,双方都没少喝,到现场一个顶包的承认全过程。最后那个顶包的在里面住了三个月,捎来信息说冤枉。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也叫苏闻。”
话音未落,苏闻脸色彻底变了。他记得那件事是一次八十万再也不追究才了结。知道的那几个早就不在本地。苏闻怕他是在诈自己的话,装作听不懂,“我名字这么常见吗?”他笑了笑转身往楼下走。
老郑跟在后面,漫不经心继续嘟囔,“这么好的地方成了尾楼。我倒是挺好奇,你们怎么不救一下呢?”
苏闻心里骂了一圈,还不是二哥挪了一笔钱四处通路给老大平事。接着赊账时间临近,还钱又成了难题。每一件事是顺心的。于是老万和苏先生商量,断了这个尾楼的项目。那时候的老万凭借秘书的位置,一跃而起成为万会长。苏闻也在转型中,结交了黑子一帮人。
“我听说曾经小有名气的罗老板,最后赔到回家种果树,你们以前不是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吗?尾楼就是你们最后一个合作工程吧?”老郑气人的水平只有丁汉能受得住。
“郑组长,今天是你非叫我过来,兜圈子说这么多,你到底想问什么?”苏闻彻底怒了。他不习惯被人牵着鼻子走。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前面坑里的骨头。家属都领走了。却没有人出来讲一讲,他们都经历过什么。感觉有点惋惜。”老郑绕过他走下楼。
记忆这东西,不需要的时候忘掉的快,想起来却有些慢。苏闻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想起老郑说的果树罗老板是谁。前几天的桑拿局,还有老朋友提起老罗。说他还上了yin行贷款,还是儿子拿出自己的积蓄,又亲自做了担保把老罗接到乡下,过起果园老汉的生活。
中午刚到商会门口,秘书给司机打电话,叫他送苏老板回家休息。楼里蹲守的记者过多只能放到会议室歇着。没有摸清背后是谁之前,老板最好不要露面。苏闻听完心里咯噔一下。尾楼发现有坑的事已经让他不敢开手机。现在又……晚上秘书打听一圈汇报完,才知道有个叫罗帆的年轻人,在抖落苏闻这些年怎么欺上瞒下,导致合作方受损买家赔的只能住无水无电的毛坯房。
求证无果是常态。苏闻叫秘书找了罗帆的手机号,接电话的人却是郭晓。陈宇和付飞也在身边一直听着。苏闻先是骂一圈,罗帆摁了挂断。他又打过来陈宇点了接听,“你这么坑我,不就是想为你老子报仇吗?你约个地方见面说开就是了。不用组织人到我公司闹。”
“哦!原来你以为我在闹。”罗帆抱着胳膊,面色不悦警告道:“故事你可说是编造的。音频,视频,照片,交易记录。可是原版的。所以,就晚上七点半,唐铁那见!”
陈宇和付飞互相交换眼色,各自准备去了。
总要找一个不熟悉的面孔送罗帆过去,可惜的是在坐每位都不能露脸。郭晓环视一圈,对陈宇说:“要不让林奂过来?”此话一出,郭晓知道捅了马蜂窝。却也只有林奂能装作普通人接罗帆进出。
陈宇考虑的地方比较多,迟迟不答话。郭晓等不及抓起手机,边打边说:“我问一下当事人不就完事了。你们真是。”罗帆摁住手机,看向陈宇追问:“如果你怕连累她,也可以换别人。”屋内静的只有咖啡机嗡鸣声。丁灿给他们一人接了一杯。大约五分钟后陈宇走到院子里,用自己的手机打给林奂。
解释完毕,陈宇忐忑的等她回答。林奂跑完一圈回到终点站,正盯着维修组换轮胎,“没关系。定位发我。争取下班早点过去。”
晚上六点半。林奂单手开车,另一手拿着蛋糕往嘴里塞。降下车窗时,不好意思用手背擦擦嘴。扫视了一下这座不太熟悉的场地,小心翼翼的问:“这又是你搞的地方?没导航确实难找。有水吗?有点干。”
郭晓二话不说跑回去取水。陈宇打开车门,拉着林奂下来一把保住了她。
“生日快乐!男朋友!”林奂回抱着陈宇,在他耳边小声说,“给你带了礼物,就…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陈宇好奇的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骄傲又害羞的说:“我也不知道该送男朋友什么礼物,你要是不喜欢……”
“我喜欢!”陈宇打开盒子,取出女款的为林奂戴上。然后举着自己那个,“女朋友太贤惠,我都不知道改怎么补偿了。”
林奂大大方方抓起陈宇粗糙的手为他戴上戒指,“等我回家想好告诉你。”
郭晓扔过去一瓶纯净水。陈宇把林奂拉到身后,右手稳稳接住扔过来的水,顺手递给林奂。郭晓笑着对她说:“今晚一定把陈宇放回家。罗帆就拜托你了。”
“说话算话。”林奂抱着陈宇的腰,笑的特别开心。
罗帆不太习惯他们的想出方式。上车前,唐铁发来照片。苏闻已经到店。赶去的路上,林奂每个路口都能准确赶在绿灯通过。他算明白郭晓为什么提议让林奂过来,而陈宇并没有反对。事实上付飞已经在店外蹲守,万一生变可以当场摁住苏闻。
林奂踩下刹车时,正好停在店门外。罗帆开车门时,她轻声说:“等你出来,要回家吗?”
这句话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了。自从父母搬到山里果园生活,罗帆吃饭都是跟着唐铁,只要他开车就走到哪睡到哪。这份沉浸式踏实日子的泡沫,被林奂戳破了。罗帆靠着车门想了想,“如果陈宇放我回家。我想去果园看看父母。好久没回去了。”
“我跟他们说。”林奂降下车窗看着阴郁的天空,拿出手机打给陈宇。罗帆轻轻关上车门,走向他应该面对的赛场。
苏闻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上有小型无线可以同步收音传给另一端的人。老万弄这东西可是花了不少钱。情况紧急,他要判定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自己。
罗帆看出苏闻不自然,让唐铁准备下酒菜,接着坐在苏闻对面倒了一杯梅子酒。“这家店,是我爸和他那帮被辞退老伙计的食堂。他犹豫过好几次要不要卖。我舍不得就留下来了。想着有一天能反客为主,让你坐在这里跟我爸道歉。”
“我……”苏老板狡辩道。
“其实你的钱,早就落在我的口袋里了。”罗帆笑的很满足,“你那些抵押什么的,都是我帮你想的辄。中间一个环节断开,第二天的头条就是你。还不够,应该是你们兄弟三人的经历,将会被街头巷尾的人记住。子女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去另一个地方谋生。但是我可不想当什么好人。你也得知道,负债子偿是什么感觉。”
罗帆话吐露出来,感觉轻飘飘的。但苏闻却感受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