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那场意外,林奂二次返回把司机拽出来没走多远。一股巨大气浪将林奂和其他人推开。昏迷前,林奂看见白桃表情痛苦的跌坐在地。等她在醒来,白桃正在抢救。陈宇靠墙站着,脸上胳膊上都是伤。林奂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周围什么也听不见。护士怎么都摁不住挣扎坐起来的林奂。抢救失败,白桃静静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陈宇艰难的走过去,跪在床边抱着白桃哭了起来。
当时的林奂什么都听不见,觉得特别难受,眼前黑暗呼吸不畅。住院满三天才被准许回家,她想最后一次见见白桃。尽管她知道白桃是内出血才走的,却还是满怀愧疚想见见白阿姨。
白阿姨当天晚上下火车,陈宇和负责人带她先去了医院。听完救治过程休息了一会送回家休息。到了家门口,她把陈宇拦在外面。陈宇理解白阿姨失去独生女的痛苦,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
……
“阿姨。”林奂叫一声。白阿姨转过头看向他们。
三人落座,饭菜恰好全部端上桌。白阿姨催促他俩动筷子,边吃边往他们碗里夹菜,就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林奂和陈宇几乎一宿没怎么睡,夹菜的时候手都是抖得。
饭吃到一半,白阿姨才说出此行的目的,“我想带白桃回去。我是这么想的。年龄大了每年走一趟有些力不从心。你们工作忙,对我热情又周到。但是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既然她已经离开了,你们更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忘了吧。我也要学会忘记悲伤,每天乐呵呵才能让女儿安心。如果每年都是愁眉不展哭哭啼啼的模样,怕是她要到梦里跟我吵了。”
林奂和陈宇红着眼睛点头答应着。他们不想看到失去丈夫又失去女儿的白妈妈,在这件事上左右为难,就答应她吃完饭一起去殡仪馆。
……
郭晓被闹铃叫醒,同手同脚的冲出房间。扒着栏杆看见楼下沙发上蜷缩的周福,问道:“我叫了跑腿,包子应该到了。你还能爬起来吗?”
周福哭唧唧的蹬腿拒绝,“我不起!我不起!我腿疼!胳膊疼!头疼!嗓子疼!你都知道我们会有危险都不吭声!我太生气了!吃什么都哄不好!”
郭晓摇头表示很无语,“你能别孩子气么?我告诉张兰别轻举妄动。她那个不省油的弟弟借了很多人的钱。大家坐在一条船上,她敢动你俩,我就敢放出所有料。”说着小跑到外门,拎起放在门口的包子往回跑。
周福爬起来,从冰箱里摸出大瓶牛奶倒了两杯,坐在餐桌前继续嘴上找平衡,“你那漫长河豚计划,不是钓这种小鱼小虾的程度。上学那会,你可是有名的腹黑。”
“你也差不到哪里去。”郭晓递给他一个包子,揉着眼睛笑呵呵的说:“倒是我出国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没谈个女朋友?”
周福一口包子一口牛奶吃的正起劲,“好好的,说什么女朋友啊。我买个装备都是攒着饭费省出来的。跟我谈朋友的人不得饿的喝西北风?”他想起了一个姑娘,她叫何俏。相亲会上见面的他们,在散场后再次相遇促成一段美好的记忆。何俏是名幼儿园老师,家长接孩子放学时遇到举止怪异的男人行恶,那姑娘保护孩子时不幸当场殒命。
有些幸福在还没开始时就戛然而止……
白阿姨带着女儿回去了。陈宇接到同事电话,让他赶紧回医院看大旭。林奂抢了钥匙开车送他。午休过后的路上没什么车,加上林奂卡着绿灯过了所有十字路口。他们第一时间到达医院,十分钟前大旭家属收到准备后事的通知。大旭有签过捐献意向书。家属在病房里哭成一团。同事们站在走廊,一个个眼圈红红的。
陈宇抓着郑组长的肩膀,眼泪唰唰流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大旭和陈宇是一起被抽调的。说好结束后一起踩箱喝酒的弟弟,却再也行不过来了。看着主治医生对着片子一遍遍摇头到最后下达诊断结果。郑组长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大旭看着精瘦,性格却很黏人,对谁都是笑嘻嘻。他第一次见到陈宇,激动的跑过去自报家门。大家笑着说组长的地位要被陈宇取代了。
林奂走到陈宇身边轻轻抓着他的胳膊拉到一边。陈宇再也绷不住哭到全身颤抖,林奂向前挪了半步,抱着他轻拍后背安慰着。思绪好像再次拉回送白桃离开的那天,林奂满脸泪痕却咬着嘴唇硬是不发出任何呜咽声。陈宇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之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怕见到对方会想起白桃忍不住流泪。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在公交终点站,林奂打扫完车厢卫生,端着盒饭坐在上车门台阶吃饭。陈宇来这边调监控。两个人惊讶的看着对方久违的笑了。
家属尊重大旭的决定进行手术。郑组长和工hui的同事陪同家属做善后。其余同事陆续离开医院。陈宇用车里剩下的水洗了洗干涩的眼睛,丢了空瓶子问林奂要车钥匙。他怒目的表情是要回去找张峰算账的。林奂对此无动于衷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车钥匙!”陈宇说到第三遍,眼里再次溢满泪水。
林奂长出一口气,脑子里又回响起郑组长的声音,不能让陈宇独自回去惹事。“你需要休息。”她把陈宇推上车系好安全带,才从车前绕道驾驶位往家开。
……
到了林奂公寓楼下。陈宇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乖乖跟着她上楼。进门后,林奂拉着他到二楼指着自己的床,“躺下睡觉。你真想为大旭讨公道,就睡足六个小时爬起来找物证让张峰跑不掉。每一秒都很宝贵,睡醒之后想不通的问题,会有答案的。”
林奂转身下楼。陈宇拿起扣在枕边的相框,指尖摸索着照片是他们三个唯一的合影,也是白桃求老林给他们三个拍的。那天他们俩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去林奂家,三个人喝到老林回来也没结束。白桃撒娇让老林拍合照,老林笑着答应。林奂吃醋埋怨老林想认白桃当闺女。四个人吵吵闹闹,之后再没时间聚一起。
陈宇抱着照片平躺着慢慢合上眼睛。
林奂给郭晓发了一条信息,‘有事走不开,暂时停工。’
……
郭晓收到信息时,正抱着周福分配的半瓶牛奶哭唧唧不想喝。周福端着蛋糕坐到对面,盯着郭晓严肃的脸问:“谁招你了?脸色很难看。”
“小奂说暂时停工。”郭晓有点发懵。林奂停工,意味着家里又要冷清一段时间。“她朋友应该很难过。意外来临毫无准备的感觉,太难了。”
周福把蛋糕递到他手里,认真的说:“我也太难了。光会剪片子还不行,居然沦落到给你做甜品的地步。好歹咱也是同行里的c位。世风日下啊…快点尝尝味道!”
郭晓一小口一小口咀嚼着,又点开署名贴心小秘书的邮件,扫了两眼继续说:“可以在放点砂糖。从张峰电脑里搜出流水单,电话zha骗坐实。资金流通倒是挺原始的。”
“用银色箱子拎的?那能有多少?”周福吃的嘴角挂着碎渣,十几个小时才吃上第一口饭的他,眼睛都要掉进去了。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郭晓笑的合不拢嘴,“狮子吃肉可不分大小号。肯定还有其他借壳渠道来消化这些数字。半年前张兰接替她大哥的生意经营天然气。牌桌上的朋友,私下是三角zhai的关系。生意基本都这样熬过来的。”
周福听着属实头疼,“还不上,就要一起倒霉?换作是我可承担不起这风险。心理压力太大了!”
“不有那句话么。心有多宽,舞台就有多大!”郭晓笑周福这些年还是那么憨。但是这样的人也好,一辈子不出错,总在自我约束的循环。
“你笑什么?”周福把残渣送进嘴里打扫干净,“手机里那个贴心秘书是谁?能查林奂还有她朋友,还知道张家那么多事。你到底有多少秘密还没说?我都快忘记你是理财师了。”
郭晓单手撑着头,看着手机壁纸,弟弟毕业典礼时他赶回来参加的合照。如果又重来的机会,郭晓想阻止弟弟成为放贷员,或者养他一辈子也可以。但每周一面的现实,总在提醒他,恶无关大小却关乎道义。弟弟刘杰栽在张兰哥哥张康的花言巧语之下。得了一副银手镯也失去了自由。
当刘杰知道自己斗不过张康时,提前给哥哥郭晓留了三本记事本和一个移动硬盘,存放在他父亲病房床头柜里,并且嘱咐护士亲手交给一个叫郭晓的人。三本记事本,一个是通讯录,一个是工作安排日记,一个是关系推理比较私人的涂鸦。
他不得不承认看那些资料很头疼,还不如看大盘收益有意思。刘杰被人设计,坐实了吞下dai款的事。他希望郭晓能找到陷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