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子宣颤着手抚上奴隶的面具，微一用力，那面具就被轻易取下了，奴隶忙抱着头缩起身子，赖子宣拨开他的手臂，又将灯笼凑过去，紧接着，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脸上布满疮疤，有的地方因长时间接触铁面具而伤痕斑驳，这张无法形容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脸型也像，眼睛也像，耳朵也像……”赖子宣看到奴隶脸上完好的部分都让人如此熟悉，一下子冒出了眼泪，“你跟着我好不好？以后我就叫你小楼。”

　　奴隶抢过面具重新戴上，接着不停地摇头。

　　“你不要怕我，我会好好照顾你，”赖子宣吸了吸鼻子，“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和他竟然有这么多相像的地方，我不知道是我已经快要忘了他的模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真的很想见他，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让我任性一次，让我以为他还活着，求你了……”

　　奴隶看向赖子宣，终于点了一次头。

　　赖子宣的院中有几间空房，她简单收拾出一间后，对着奴隶说：“以后，你的名字是小楼。”奴隶听后，再次点了头。

　　“我叫赖子宣，你可以叫我小宣或者宣宣，但是绝对不能叫我赖子，我会生气的，”赖子宣看小楼没什么反应，笑道，“逗你玩的，我知道你不会说话，以后你和我沟通，就用手语，虽然，我也不怎么懂手语，对了，你会写字吗？”小楼点点头，赖子宣有些惊讶，“你还是挺厉害的嘛！这叫身残志坚，值得我学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写几个字让我瞧瞧。”小楼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赖子宣刚睁开眼就看到门前有个身影，虽看不真切，但赖子宣总觉得那就是陆云楼，她披上外衣打开门，原来是小楼，小楼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着赖子宣三个字。

　　“对，这是我的名字，”赖子宣笑了笑，“小楼，昨天回来的太晚了，来不及给你置办衣裳，待会我找裁衣的过来给你量尺寸，还有你的面具，已经破损了，换个新的吧，你想要金的还是银的？”

　　小楼一边摆手一边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别拒绝，你现在住在我这里，按你们月国的说法，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穿的体面些，我也有面子，懂不懂？”赖子宣看小楼点头，终于满意了。

　　午后，赖子宣收了个男宠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皇宫，其他女官们见赖子宣收留的是整个宫内乃至于整个月国最丑陋的奴隶，都愣了，月婵知道后也来劝赖子宣不要滥用同情心，可赖子宣依然我行我素。

　　“洗过澡，换过新衣后，好看多了，”赖子宣和小楼一起站在院子里，她摆摆手让小楼背过身去，“你的头发比他的软一些，不过，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小楼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但即便是做替身，他也是欣喜的，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一个人对他这么好过。

　　“新面具还没有做好，但是我准备了这个，”赖子宣走到小楼面前，给他看自己手里的药，“你们月国是女尊国，爱美是天经地义，所以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可以淡化疤痕的药，你也不想总是戴着面具吧？”

　　小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指指房间，又做了个写字的动作，赖子宣明白了。

　　到了屋内，小楼在纸上写道：疤痕已有多年，怕是不能消退，主子不必费心了。

　　“你呀，别考虑这么多，能消退自然是好的，不能消退也没事，好歹我们尝试过了，”赖子宣搬开书桌旁的椅子，“你先坐下，就算不想祛疤，你脸上的一些伤也要消毒敷药，否则每日戴面具时反复开裂，多痛苦啊。”

　　小楼垂着头没有动，赖子宣忙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坐下。

　　“别怕，我轻轻的，”赖子宣摘掉小楼的面具，再一次看到这样布满疤痕的脸时，赖子宣还是有些惊心，小楼的身体微微颤着，赖子宣安慰道，“其实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嘛！以后在自家就别戴面具了，让伤口透透气，这样好的快！”

　　赖子宣拿着伤药和祛疤药给小楼敷脸，她有些好奇道：“冒昧问一句，你爹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把你的脸烫成这个样子，他是不是常常冲你撒气啊，唉，男人带孩子就是不如女人认真，好歹都是自己的种，怎么样都不该对你下手，你真是太无辜了。”

　　小楼没有什么动作，他的眸光亮闪闪的，有些湿润。

　　“好了，别哭，我不说这些了，”赖子宣挤出一个笑容来，“我说我自己吧，我在来到月国之前，是风国的太子，很不可思议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赖子宣想小楼不会说话，在月国又没什么朋友，应该不会把她的事情写给别人看，所以就把自己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事情以及自己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讲给小楼听，小楼有些惊讶。

　　之所以不讲风国和月国的事情，是因为赖子宣自己不确定自己会站什么立场，她希望两个国家都能变得正常，可她的身份实在尴尬，在风国，她是太子，可她是女子，一旦被发现，她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在月国，她是女官，但月婵要求她出卖风国，这是不可能的，赖子宣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绝对不会背弃风国，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她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看出来我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了吧，我在风国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在月国看不惯女人欺负男人，这两个国家啊，实在是糟糕透了，如果有一天，两个国家都能做到男女平等，就太完美了，”赖子宣收好药瓶，小楼刚想戴上面具，赖子宣忙拦住他，“别戴，面具我没收了，过半个时辰，我再把面具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