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小院内景色怡人,栽种着一些不知名的奇草异花,院子的两侧都是青松绿柏,只得正中央矗立着几座青砖绿瓦的屋舍。
好一幅世外桃源的模样!
我轻轻的推开木门,眼前慢慢浮现出沐的模样来,沐优雅的坐在一架古色古香的紫檀古琴后边,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弹奏出一道道美妙的乐章,我以前不是没有听过古琴的演绎,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弹奏出如此美妙动人的音律,如天籁之音绕梁三日,让人如饮美酒沉醉其中。
一曲毕,沐停止了弹奏,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很想求沐教我弹古琴,因为我也想像他那样用古琴弹奏出这世间最美妙的篇章,但当我看到沐抬起头时那冷的像冰一般的眼神,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算了吧?
“会沏茶吗?”
“啊?什么?”
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沐抬起头不满的看了我一眼道:“我问你,会沏茶吗?”
“啊...会的...”
沐点点头,从古琴处站起走到文案边道:“去,沏来我喝。”
“哦......那个茶叶在哪里?”
听到我的话,他抬头很是不满的看了我一眼道;“都来了十天了,连茶叶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这个徒弟是怎么当的?”
我吐了吐舌头不敢反驳他,心中暗自腹诽道,你老人家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吗?非得如此刁难我吗?
“什么都要我告诉你,不如我自己来,还要你这个徒弟干什么?”
我吃惊的抬起头看着沐,天哪!他这是会读心术吗?
拿着各种茶具折腾了好一会儿,我举着茶杯进去,双手恭敬的递给沐,沐的手里拿着一本古藉正专注的看着,看到我进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左掌托起茶杯看了一眼,便随手把茶杯扔回到茶托上,茶杯里的水溅出少许,倒把我吓了一跳。
“我不喝龙津,换了。”
我暗自吸气,告诉自己不生气。
你老人家不喝龙津,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讲?还有,既然不喝,为什么要在屋子里放置这玩意?
我双手举着茶杯第二次进去,沐照旧举起茶杯看了一眼,然后又随手把茶杯扔回到茶托上。
“你管这叫茶?连茶香都闻不到。”
我怀疑的拿起茶杯闻了闻,还可以啊?我看了看沐的脸色,他也不理我,自顾自看着手中的古藉。
我回到茶具边,努力的回忆着当初在杨府看到的点点滴滴,关于沏茶之道的片断......泡茶前先要烫壶和温杯......沏茶时需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谓之为‘高冲’......之后茶壶里的水倒入茶盅时,这时候茶壶壶嘴与茶盅之距离以低为佳,谓之为‘低泡’.......之后把茶盅里的茶水分入杯内,以七分满为度......
我来来回回又忙活了三次,终于让沐有所满意,他端起茶杯来喝,我如释重负,正暗自喘口气,只听‘噗’的一声,沐把口中的茶水吐到了地上。
他一脸瘟怒的看着我道:“你想烫死我吗?”
我无语,心想这家伙也太难伺候了。
“连壶茶都泡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我暗自憋气,暗自告诉自己要忍,他是我的师父,我得听他的话。
“去,把院里的花儿浇了。”
“啊?哦!”
我想我是永远猜不到他下一句想要说什么?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会顾及到你的感受。
我轻轻的走了出去,顺手抄起了放置在院内角落处的花浇,说来也奇怪了,那花浇内的水我从来没有添过,但里面的水好像永远也用不完似的。
屋内又响起那美妙的琴声,琴声美仑美奂,我听着不由有些神往,心想如果每天都能听到这么好的琴声,即使对方是一个极其无趣的人,修行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的枯燥乏味了吧?
“你会不会浇花?你这是要把它们都浇死吗?”
我吃惊的回过头去,看着沐冷冷的站在那里盯着我手里的花洒,然后又十分不悦的盯着我看。
他的眸子内本是冰寒一片,现在却化做了一汪清泉,那样的清澈透明,不含一点点的杂质,长眉若柳,削薄轻抿的嘴唇,肌肤细腻的有如美瓷一般,他长身玉立一袭白衣素袍,我看着这样的他第一次想到了这样的一个美妙词汇:温润如玉。
这是我的错觉吗?
不经意间的回眸相望,你可是我梦中那个期待的人?
我痴痴的望着他,他也呆呆的看着我,眼神里难得的片刻柔和,一时间,我似乎忘了他是我的师父,他也似乎忘了我是他的徒弟,我与他之间,便如初次见面的青年男女一般,彼此一见钟情。
他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冷哼了一声道:“随我进屋。”
我默默的跟在沐的身后,我和沐都没有说话,此时的我感觉到脸有些燥热,我努力的镇定心神,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是情难自禁吗?
我当时毕竟才十五岁,正是如梦幻一般的花样年华,他在断崖处救了我,现在又做了我的师父,这样的他早就占据了我情窦初开的内心,让我对他产生了那种最原始最朦胧的情愫。
但是他实在是太冷了,冷的像一块冰,我不愿自做多情,我也是一个极其好强的女子,于是我便把这份情愫隐藏起来,不让他看到我多情的一面。
我跟着沐进了屋,沐转过身来右手的食指轻轻的点在我的眉间上,我猝不及防呆在原地,只感觉那手指有如轻羽一般,轻轻划过我的眉间。
“这是《长生决》,是我们长生门的基础心法,上面有我标注的释义,你且先拿去看,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记录下来,明天还来这找我。”
“哦。”
我看着沐走到那古琴旁坐下,我想他又要弹奏他那美妙的天籁之音了,我很荣幸当他的听众,只可惜他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时在那漫不经心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他居然对我下逐客令了。
我出了那沐竹居,回头看着那屋子心里不禁苦笑道,这算哪门子事?给我一本基础心法就把我给打发了?有这么当师父的吗?
我知道他不喜欢收徒弟,这么多年来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便没有收过什么弟子,现在师祖让他来教我,他不好抗师命对我却极不耐烦,刚开始还随便教我几招应付,现在干脆随便给我一本经书便打发了我,我要能自学成才的话还要你这个师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