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雾初现
时维九月,今年正好是凌微阁六十年一次的隐莲盛会。
盛会之时,凌微阁将打开隐莲秘境,让心法修炼到十五层以上的百余名年轻弟子进入其中寻找隐莲之魂,为期一月。该秘境由一朵巨大的莲花形成,秘境之中有机遇也有危机,大部分弟子都能在其中找到天材地宝或是自己的特殊机缘。但无论是多么优秀的弟子,都只能获得一个隐莲之魂,只有掌门继承人能收集到最多的隐莲之魂到达秘境最深处。因此,隐莲之魂的意义对于掌门人选来说非比寻常,寻常弟子参加也有着丰厚的奖励,可谓是凌微阁除门派大比外最大的盛事。
凌微阁传承至今已有千年历史,一直牢牢占据着西方连绵不绝的凌云山,庇佑着附近的凌霄城。如今门下弟子精英辈出,乃是云梦大陆排名第一的门派,与南方的青山派、北方的天吾宫、东方的踏云殿三大门派共同掌握着云梦大陆的命运。
然而,祸福难料,如此庞然大物却在突然间一夕倾覆,几乎灭门。
此时正是凌微阁遭难的第七天。
西北方北漠森林的一块空地里,凌微阁大师姐重语坐在石头上,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法宝凌云伞。其他弟子在一旁休整,或疗伤或修炼,神色间都有些不安。掌门的三弟子夜涟在与几个女弟子交谈,刑罚长老门下首席、凌微阁排行第四的弟子月影抱剑而立,站在大树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大师兄叶白走到重语旁边坐下,问道,“在想什么?”
重语抬眼看他,回道,“已经七天了,师父还没有来找我们,我担心……”
叶白淡淡说道,“事到如今,担心也没有用。此次事发突然,不止我凌微阁,恐怕整个云梦大陆都有此一劫。”
重语怔了一下,“你说天吾宫、青山派他们也……?”
叶白轻声道,“我也只是猜测。若是连我们都无法幸免,更何况其他门派?但若是只有我们遭此劫难,便可以向其他门派求援。”
九天前,凌微阁中突然出现黑色烟雾的不明生物,大量弟子都被其控制心智,门派内开始互相残杀。两天不到的时间,凌微阁便损失惨重。在无法清除黑雾的情况下,掌门戴秦急招大弟子叶白出关,令他提前开启已进行近一月的隐莲秘境,让进入其中的大师姐重语召集秘境中的弟子,由两人一起带领剩余弟子离开凌微阁。重语离开前看到师父正在启动护山大阵,因黑雾是从凌微阁而起,也不知此举是否有用,能将黑雾困在凌微阁山门之内。
只是到如今,戴秦也未沿着记号寻来。重语回想起离开前看到那死寂的山门,再没有往日人间仙境般的景象,不由得闭了闭眼。
“或许我们可以去天吾宫看看。”叶白忽然说道。
“天吾宫?”重语转头看他。
叶白解释道,“从我们这七天走过的地方来看,那黑雾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别的地方。也许是师父成功了,也许只有凌微阁有。我原本也有向天吾宫求援的想法,因此这一路都是往天雾山去的。这样,师妹你带其他人去天吾宫求援,我回山门看看。”
“你一个人?”重语不由得皱眉,“不行,绝对不可以。”
叶白耐心道,“目前山门情况未明,若是去的人多,难免再生意外。天吾宫虽只排名第三,且一向来找我们挑衅,但你一人便足以镇住他们,不会太过为难你们。而排名第二的青山派与我们只是表面交好,若是知道此事,说不准还要落井下石,况且你不是单野的对手,去了恐怕会吃亏。因此去找天吾宫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是质疑你让我去找天吾宫。”重语急道,“你身为凌微阁大弟子,怎么可以抛下我们独自回去?若是回去,也该是我回去才是。”
叶白看着她不说话,重语不自在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叶白摇摇头,“往日你不一直说自己才是凌微阁大弟子,让我叫你大师姐吗?”
重语别过脸,“你也说了那是往日!”
顿了顿,重语才轻轻说道,“师兄,之前我一向与你争夺大弟子的名号,师父不得已,让弟子们称你为大师兄,称我为大师姐。可如今看来,只有你才能担起凌微阁大弟子的名头。”她看向叶白,“都说凌微阁大弟子是云梦大陆的第一人,那个人只能是你。”
叶白不在意道,“你若是喜欢凌微阁大弟子的称号,拿去便是。反正我一向闭关,这大陆上知道我的人想来也没有几个。”
“算了算了,我又没这个能力。真正了解我们门派的人,可不认我这个大弟子。”重语又想起之前单野嘲讽她不自量力,忍不住说道,“你不知道在你闭关时,单野来找你,我说我是凌微阁大弟子,他那不屑的表情。哼,想起来就生气。师兄你可一定要替我教训他。”
叶白点头,“好,改天一定替师妹教训他。”他向来不在乎什么名号,若是重语喜欢,一切都可给她。
“对了师兄,我这次并未走到秘境最深处。”重语话题一转,低声道。
“出了什么事?”叶白看向她。
重语叹气道,“时间不够,我没来得及赶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之后再进去看看吧。”叶白安慰道。
身为凌微阁大师姐,重语还有别的法子进去。
“师兄可知里面是什么?”
叶白摇了摇头,“师父并未说过。”
他又道,“师父既然让你前去,自然不会对我说什么。”
重语叹了一声,“早知道还是让师兄去了。”
叶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傻话,你是要继承凌微阁的人。”
虽然早已知道叶白无心掌门之位,但重语还是忍不住道,“其实师兄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叶白摇头,“师妹要相信师父的选择。”
“好吧好吧。”
这时重语忽然站起身,右手一抖凌云伞便打开了,她撑伞看着叶白,“师兄再与我切磋一场如何?”
叶白也起身,拿出自己的法宝玉骨扇,做了个请的手势。
重语与叶白拉开距离,撑伞旋身,伸手轻轻一托,凌云伞便飞到空中旋转起来。
其他弟子纷纷看了过来,见是两人在切磋,只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叶白看她动作,也不出手,只拿着玉骨扇轻轻扇着。
重语迅速捏了个手诀,凌云伞旋转得越发快起来,瞬间就飞向了叶白。叶白顿时一收扇子,向后掠去,只是凌云伞动作更快,飞速围着他绕了几圈又回到重语手里,而叶白已被形成的光圈困在了原地。
叶白摇摇头,又打开玉骨扇,说道,“师妹你说要切磋,把我困住做什么?”
只是下一秒,叶白就皱起了眉头,“师妹你在做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重语已将传送符捏碎,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叶白立刻将困住自己的光圈震碎,冲到重语之前站的地方,伸手感应了一下碎裂的符文,眼神凝了凝,“回山门了?”
各大门派均有自己的传送符,这是为了方便邀请别的道友前往自家山门,传送人数不能超过五人,且传送地点固定,一般只有掌门才有。作为掌门的二弟子,重语自然是不缺传送符的。
其他弟子都聚了过来,七嘴八舌道,“啊?大师姐回山门了?”
“那里现在不是很危险吗?”
“大师姐回去做什么呀?”
叶白正想拿出传送符也跟着回去,却被人拉住了。
“三师妹?”
夜涟将叶白拉到一边说道,“大师兄,若是此时连你也回去了,我们岂不是群龙无首?”
叶白点头,“那便由三师妹和四师弟带领弟子们暂且在这休息,我去把师妹找回来。”
“师兄,你不是只有二师姐一个师妹!”夜涟忍不住说道。
叶白回道,“可你们只有她一个大师姐。”
“她是二师姐!你才是我们的大师兄。”
叶白沉了脸色,“三师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涟不满道,“大师兄,往日叫重语为大师姐不过是师父的命令罢了。以你云梦榜第一的实力,才是我们凌微阁的大弟子。眼下师父也不见踪影,凌微阁正需要你带领大家,若是你追寻二师姐而去,倘若……倘若你们一去不回,我们剩下的人又该如何?”
叶白静静看着夜涟,“那便由三师妹和四师弟做主。”
说着,叶白挣开被拉住的衣袖。袖子轻挥处,夜涟只觉得被一股灵力推开,远离了叶白。
“我会带着师妹回来的,三师妹不必担心。”
接着,他也捏碎了传送符,消失在夜涟眼前。
夜涟怔了怔,最后只能恨恨跺了跺脚。
其他人见叶白也离开了,纷纷围了过来,话语中都带着深深的不安,“怎么连大师兄也走了?”
“三师姐,我们怎么办啊?”
夜涟眼神闪了闪,说道,“大师兄去找二师姐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可是大师兄和大师姐不在,我好害怕。”
“怕什么?这不还有三师姐吗?”
“就是,三师姐也是云梦榜排名第十的高手。”一个叫边蝶的弟子抬起了头,与夜涟视线相交。
夜涟这才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不用担心。北漠森林没什么高级妖兽,比较安全。这里离天吾宫不远,我们安心等待就是。”
凌微阁众人便渐渐散开,继续休整。云梦榜排名第五的月影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抱剑,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大师兄,大师姐,我会替你们守好凌微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