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魔头是你家养的吧,他真是个忘恩负义的魔头,你和渊华神君对他那样好,他还那样对渊华神君,你这架势,你如今不会还要去拉那小魔头下来吧?”少女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梨泱对她一口一个“小魔头”感到愤怒,可是又对她说的话感到迷茫。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少女更加不可思议了。
“你你你,你不会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吧?”虽是疑问,她却已基本清楚了,怪不得这小姑娘还要去救这小魔头啊。
“渊华神君昨天晚上发现他魔气苏醒,为他净化魔气,可谁知这小魔头趁机攻击渊华神君,渊华神君不顾伤口继续给他净化魔气,哪曾想他吸收了渊华神君的神力反而重伤了渊华神君,如今渊华神君都还未醒过来呢,”说完,少女顿了顿,又道:“而且他在法术学堂里也不学好,欺负同学,打架斗殴,大家都亲眼所见。”
说完,少女还叹了口气,“哎,真不是个东西。”
抬眸却撞进一双盛满眼泪却又一脸愤恨地盯着她的梨泱。
“你胡说!你在说谎!三可那样乖怎么可能伤害爹爹,他根本就没有法力,也不可能可以伤害到爹爹,你在说谎!”梨泱气势汹汹地指着少女,可是指尖却颤抖得不像话。
少女也生气她讲了实话梨泱还不信她,正要开口反驳却见梨泱眼泪不停往下掉,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虽是话语咄咄逼人,可是姿态却是十分脆弱的,眼里也一片痛苦。
忽然梨泱转身冲向昀离,少女离她最近,一时也没反应到梨泱这个动作,竟没能拉住她。
诛仙台周围是灼热的,昀离已经又上了几个阶梯了,他眼眸里满是仇恨,深深地看着这些人,似是要将他们的模样全部印入脑海。
阶梯越往上炙热感越强烈,可是梨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眼中只有红眼珠的昀离。
“你别过来。”梨泱靠近昀离的时候他突然勾起了唇,一脸嘲讽地看着她。
“如今的结果不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吗?”昀离眼中嘲讽越来越深,即便对着梨泱,也是尖锐至极的态度。
“你在说什么?”梨泱甚至还没有从昀离伤害爹爹的事中回过神来,便面对着这样态度的昀离。
“你知道吗?这里所有的人中,我、最、恨、你。”昀离深深看着梨泱,眸中满是仇恨,一字一顿用力说道。
梨泱身躯不由得震了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昀离。
他、他刚刚说什么?
昀离突然弯腰,梨泱在他下面几个阶梯,他一俯身便离梨泱很近。
突然,昀离伸出手,指尖划过梨泱的面容,然后停在她的脖颈处。
“你当初不就是图着个新鲜玩物的心思将我留在神界吗,自以为对玩物很好,可是你知道吗?玩物根本不属于这儿,”昀离抬眸看了看周围的人,掐住梨泱的脸转了转,也让她看看,“看到了吗?你们神界的人不是自诩正义善良吗?”
昀离的手微微用力,好像要掐死梨泱,可梨泱还是不肯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从前乖巧的三可。
“呵,可笑吗?在这群自诩正义善良的神界人,我是怎么长大的呢?”昀离想到从前那些侮辱嘲笑,还有不能修法力而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曾经,竟是笑出了声。
真可笑,即便他努力生活,乖巧不惹事,可魔的身份还是让他在这神界生活得狼狈至极。
昀离松开手,曾经执笔绘丹青的手指此时划过梨泱的眼尾,顿时便出一条血痕,“果然,这双眼,还是带血好。”
昀离的眼睛不由再红了几分,一眼看向梨泱时,梨泱甚至能从中看出嗜血的杀意。
梨泱只觉得浑身冰凉,她此刻终于明白,从前的三可,不过是他装的罢了,他从来就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昀离看着梨泱滴落的泪珠,真新鲜,这次她哭竟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哭什么呢,他又杀不了她。
昀离正准备收回手,却突然被一股力量一推,后退了几个阶梯,而梨泱已经被拉到来人身后。
来人正是因不放心而缓缓跟来的衡溪。
他如今伤势很重,在这诛仙台周围又极是灼热难耐,面容上不由浸出了一层汗。
“你莫要恩将仇报,如今你魔性已觉醒,还是赶快回到魔界的好。”衡溪冷冷清清看着昀离,神袛模样。
昀离看着梨泱被他拉在身后,一幅保护的姿态,而梨泱态度也很是亲近。
昀离抿了抿唇,不由握紧几分拳头,心头涌起几分莫名的感觉。
他要离开这里,这里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包括眼前人。
昀离移开眸,转过身继续往诛仙台走去,仅几步之遥。
梨泱看着昀离渐渐远去的身影,背影决绝,风吹起他纯白的衣角,像在挽留他。
梨泱如今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该挽留吗?他对她的恨意,就像对整个神界的恨意,而爹爹也被他所伤。
不该挽留吗?这几百年来的朝夕相处,都是错的,没有感情的吗?
梨泱终还是没有迈出步,衡溪拉着她,想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梨泱岿然不动,只是眼眸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而眼泪还在不停地溢出。
终于,那个清俊的白色身影,携带着这几百年来所有快乐的,伤心的,珍贵的,不值一提的回忆,决绝离开了这片天地。
梨泱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呆滞地望着刚刚昀离消失的地方。
“梨泱,别这样。”衡溪立在梨泱身侧,实在看不过去了,出声劝道。
梨泱好像没听见一般,还是那幅呆滞木偶般的模样。
衡溪的伤越来越重,不由捂住嘴轻咳了咳。
梨泱抬眸,看着衡溪越显苍白的面容,渐渐回过神来。
衡溪伤重需要疗伤,还有爹爹,爹爹也受伤了,她得去看他。
梨泱站起身,坐久了突然起身略趔趄了一下,衡溪将她扶住。
梨泱拉着衡溪便往自己住处赶。
“我家后院有灵泉,可以疗伤的,你先进去躺着吧。”梨泱御着剑,尽力保持着平衡。
衡溪看着梨泱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他知道梨泱眼泪可以说来就来,任意支配,他是不喜欢她的,娇纵,任性,脸皮厚,以往看她假装落泪扮可怜时真希望她能真哭一次。
如今她真哭了,甚至哭得没有一点声音,可却比她平时的假哭,伤害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