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媱伸出右手放入他掌心。子微将她手掌反过来,打开手心,于她手心施下一个法决。灵光在风媱手心跃动,瞬间于她掌心收化。
“原来如此。”
“此法耗费心神,对于比你灵力越高者使用,你耗费的心神和灵力就越多,慎用为是。”
风媱颔首,“子微,你最喜欢什么?”她确实想好好送他一份礼物。
子微望向正仰面望向自己的女子,“以前饿了喜吃鱼,闲时喜画画心情好时喜吹笛,现如今,喜欢……”
你。
风媱见他许久没说出来,疑疑“嗯?”了一声。
子微转了头,望向彩虹,“不可说。”
风媱也望向彩虹,“那等可说时再说。”
山间有三三两两的鸟儿不时飞过,落在林间巨树的繁茂枝叶间,发出快乐的啼鸣。
山风不知何时变得很轻柔,温柔地吹拂着他二人的发衣。
紫明宫中,玄冥的头痛之症再次发作,他的眼底一片幽冥之色,宫殿之内目之所及已被他毁的再无一件完物。宫外,四位长老布阵施法,不让里面失去理智的王逃出来。可是,失去了孤虚的助阵,其余这四位长老明显很是艰难地维持着阵法,彼时已是满头满身的汗水。
风媱在千夜凉的带领下来到紫明宫时,便刚好见到这一幕。
大开的殿门内,玄冥发衣狂舞,血脉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似一头发狂的凶兽!
“怎么会这样……”风媱只觉霎时间自己如遭雷击,身心被击打的狂痛。
千夜凉怒道:“不知雪峰此前给王下了什么毒!之前一直服用他给的丹药便不见发作,因你之事,雪峰不敢露面,他进献的丹药便停了,这一停,便成这般模样了。宫中药师束手无策,我又寻遍各地名医,皆是不得解!”
风媱双手紧握,望着里面的师父,不觉向前走去。千夜凉拉住她,“不可。”
风媱在殿门外失声大喊一声,“师父!”
玄冥静止一瞬,朝外面望来,拼命冲撞阵法结界,比之方才灵力更加霸道强劲,几位长老同时吐出了一口血水。
千夜凉见此拉住风媱,赶紧离开了他的视线。
长阶之下,千夜凉疑惑低语:“王似对姑娘有很大反应,往日里,他是谁都不识的……”
风媱心中乱做一团,“我是精灵,或许可以用灵力帮他。”
“也有精灵医师来过,你们的疗愈之力,不起作用。”
“还有一人可来过?”
“谁?”
“子微。”
“来过。今日刚离开。”
风媱似坠入无底深渊,“难道连子微都没有办法吗?”
“若是有办法,王此时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了吧?”
风媱缓缓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媱蜷缩在宫墙玉石阶隅,犹如置身冰窖。
天光暗沉下去,周围不知何时变得一片静谧。风媱埋首双臂间,有人轻抚着她背后的乌发。风媱抬首,便见玄冥不知何时立在自己身侧,一手轻抚着自己。他的头发,白如银雪。
她起身环抱住他,紧紧的拥住,像是幼小的孩童,迷失路途许久,精疲力竭,蓦然,见到了亲人。
“师父。”
“……媱儿”
玄冥准备了满满一案的膳食,果酒,清茶,糕点,新摘的果子,一时间,紫明宫内果食飘香。
“你近日定没好好吃东西,为师也是,今日我们好好吃顿饭。”
风媱饮了一杯果酒,甜甜的,酒味很淡,“好喝。”她给玄冥夹了羊肉,“师父也吃。”
玄冥垂下眸子,遮掩了不觉湿润了的眸子,“嗯。”他的风媱似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可当他再次抬眸望身畔的女子时,女子只是神情冷淡的吃着东西,她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可她并不愿望他一眼。
风媱来玄境的消息并不会瞒住弘澈多久,当他知道风媱竟然连君梵都不顾而跑去玄族时,又气又怒,当即同烨宁赶往玄境都城来接人。
次日拂晓,一夜未睡的风媱便听见了扣门声。她以为是侍女,门口立着的却是面目冷然的玄冥。
“你五哥三哥来接你回去,为师送你。”
风媱未置可否,而是望着天边昏暗的天际发了会儿呆,而后道:“不必了。”
玄冥以为她不想自己送她,神情瞬时有些黯然,他微微颔首,“也好。”
“我让他们回去,我留下。”
玄冥眉目舒展开,“嗯。”转身往寝殿去了。
他在案头捧卷阅览,一卷览毕,风媱都没回来。
他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快速流动,理智在慢慢的失去。他双手指甲掐住自己的腿部,指甲陷进肉里,血水染了墨色衣袍,只如被水浸湿一团看不出什么。
“别回来了,远远地走开吧……”这副模样,他不愿她见到。
在他理智极力隐忍着毒素的侵蚀,仅残存最后一丝理智时,一股清灵自他头顶流泻而下,瞬间安抚了他体内的躁动,将头脑间扩散的蛮荒混沌也压制下去了。玄冥抬首,只见子微已翩然落座。
“来得刚刚好,你这位病人虽是病的离奇些,但我也理出了一些头绪,有我在,你暂时可不再失去理智。”
玄冥虚弱的弯下身,疲累的倚着长案,“你怎么今日便来了?”
“丫头唤我来的,她让我带话给你,君梵灵体出了问题,她要去天宫一趟,把你交给我了。”子微自斟了杯冷茶吃掉。
“君梵灵体怎么了?”
子微又倒了一杯,玉杯在指间玩转,“梵祖送回来的,是一朵莲花。”
玄冥沉思一瞬,“你不去?”
“有明玥在,我去与不去,意义不大。而你,更需要我。”
天廷三十三重天之上,冰晶玉棺内,棺内只浮着一朵通体洁白的莲花,泛着微弱的灵光。
周围,是以明玥为首的各神族重臣,正在议论纷纷。
风媱同烨宁弘澈赶到时,明玥同众神君给她们让了一条路。
风媱望着莲花,白皙手指轻触,轻阖上眸子,泪水霎时自她阖着的眸子涌出来,“这里有他的气泽……”
明玥走到风媱身旁,低声道:“梵祖带话……有形无神,无形有神,不执相,因本无相,终,为天下相。我们解了半天,亦不知梵祖何意,已遣了使者去问询,为何会灵体化为了白莲,你先别急。”
风媱的泪落入棺内,瞬然间,白莲化为云气,在风媱指间缠绕半晌,消失了。
众神君个个瞪大了眼目,一阵惊叹欷吁后皆跪倒在地。
风媱伸手去抓,只抓握住一片虚无,一时晕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