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女子手中摆弄着青蛇,瞅着她问。昏暗之中只见她红唇半开,贝齿整洁,面部轮廓线条清爽流利。
风媱认识人不多,眼前这位女子她确实不识,“姑娘认错人了。”
玄冥将风媱护在身后,望着那巧笑倩兮的女子面色森寒。
“公子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想交个朋友,你这模样倒像我想要她命似的。”
“交朋友?”他一把掐夺她手中那青蛇,掷地而死,“用这样的方式吗?”
女子望向小青蛇面有疼惜,一会儿后她越过他望向风媱,“公子这般护她,她是你什么人?”
玄冥只冷肃道:“离开或者死,你尚可择一个。”
女子望他一眼,“你……”悻悻而离。
她径直走出魔群,行至宽路上,便有一名着深衣男装的女子跑过来激动问:“怎么样公主?见到了?”
“见到了,凶巴巴的。”
“公主此前不就是欣赏霸气一些的吗?”月逢满面陶然道:“方才远远见着倒比画像上形容更胜五六分,举止气度也是极好的,果然这魔一丑鄙起来,万兽莫及,然而一俊美起来,连精灵一族也当退让三分。但不知近看如何?”
琦钥负手前行,“过两天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月逢惊喜,“公主的意思是答应这门亲事了?真的要嫁这魔君?”
琦玥美目迷离若有云雾缭绕,“看本公主心情……”
玄冥与风媱忽觉兴味索然,不等祭祀完毕,便乘舆鸟回身。
到得宫中,已然子时。宫灯熄灭大半。
沁芳殿正门,风媱与玄冥相对伫立良久。
“你要去,为师便让寒尘同往。”
“多谢师父。”
玄冥转身,身影瞬时消失于夜色间。
这一夜,两人皆是无眠。
寒尘陪风媱去天廷之前劝他应该留下她。
他只持笔书下一个“回”字。他既能让她去,便能让她归。
寒尘与风媱坐在大鹏鸟背上,一个一路心情忐忑,一个整路心情愉悦。
及至天廷外,寒尘制止打算直入天门的风媱。
“不妨先以你一根青丝化作你形体去试探一试。”
那化成风媱形体的青丝方至天门口,便被守门天将强势捆缚走了。
寒尘嘲讽道:“你万水千山都要来见的人,正等着你自投罗网。”
风媱紧抿着唇,一时心中无尽惆怅。
锦华宫内,两名天兵押着假风媱入内,案前君梵只望一眼,一拂袖那风媱便化了一根黑长的头发。天兵面面相觑,屈膝领罪。
“下去吧。”
雪落怒道:“这是谁这么无聊!”
君梵闭眸,以手支额,“是她来了。”
雪落忿然,微躬身垂首道:“臣愿带兵将去拿她,明敏不能白死!”
一时寂静无声。雪落望向君梵见他已起身,面目清冷,望她道:“不必跟来,本王自己去。”
“殿下不可,万一……”
“不必多言。”
……
君梵问了方才守门仙兵是于哪一处天门拿下假风媱,只说是北门,他便一路往北门去。出至北门,站立玉长石阶,但见今日万里白云叆叇,层层叠叠翻滚涌动,不远之处一团泛着淡红霞光的雾团,一缕青烟向着这边袅袅荡来,便飞身而去。
团云之间,寒尘正闭眸躺着,沐浴霞光,闲散道:“……若等来一群天兵,你记得躲我身后,看我如何血洗一遍这天门……”
君梵入得云层,与风媱相望,边道:“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寒尘瞬时弹起身子,左手化剑,瞅着君梵打量一遍,负手挺姿道:“太子殿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君梵打量他一遍,见他身形健挺,容貌英朗非凡,眉飞入鬓,丹凤似笑非笑自有一股子不羁洒脱,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握剑。他原听雪落形容过上次碧芙山中遇见的那位灵力高深莫测的男子,乃是玄界寒君,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名鼎鼎的寒君,本王亦久闻其名!我宫中略有薄食清酒,不知寒君敢否一尝?”
寒尘大笑,“老身活了二十万年,毒酒补酒都喝过,就是没喝过神家清酒,怕肠胃不适,回家腹泻就不好了。”
风媱也是方知这寒尘竟然也是二十万岁“高龄”魔士,心下唏嘘。在她这尚不足万岁和君梵几万来岁面前,实乃“老身”一枚。
君梵清冷霜华与平和齐下,“无妨,宫中仙药灵丹一起服下,只会筋骨舒畅,必让你健全而归。”又望向风媱,“既千万里而来,本王不是无情之辈。”
风媱鼻子一酸,“这酒,我喝。”
寒尘无话。
入了锦华宫,很快便备上来一张食案,寒尘大咧咧盘一只脚立一条腿坐着,见上面虽是佳肴,却是素食,觑了眼,嫌弃不食。又冲伫立一旁的雪落笑去:“我上次虽险胜了仙子,但好歹放你一条生路,今次你不至于酒洒剧毒,将我毒个穿肠烂肺吧?”
雪落安坐他案前,斟了满爵饮尽,“既然胆敢入宫,还怕区区一尊酒不成?”
寒尘接过她手中爵,斟满酒,呷一口,“好酒!不过这女儿家软唇所触之爵则更妙!”
雪落面色气得青红交错,向后一仰,朝着寒尘便是一脚狠踢过去!
寒尘一手轻松握住她纤脚,再呷一口,“好酒!”
“无耻之徒!”
其外兵侍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摔东西、砸地板之声伴着雪洛的滔天怒音,因开门而入内。却见他们的落仙上躺在地上,长脚被那男子掣于怀里,颜面红红火火,男子手中酒爵则正在喂落仙上吃酒……这般暧昧场景,令众兵侍一时僵住。
雪落扭头厉声道:“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众兵侍急忙退下,顺便合上了门,窃以为极有眼力劲儿。
“甚好!”寒尘侧身,向前一扑,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甚香!”
雪落大怒,不管不顾迎头与他相撞!
“啊……”寒尘痛呼起身,雪洛趁势一脚横扫,将他拌倒于地!
寒尘如浪翻涌于她身前,一手揪住她腰间宽带便向上一掷,雪落借力一脚蹬住屋桁再反身一把揪住他长发向后倾倒,双方扭身挣扎之中,雪落摔在他身上,唇落在了他面颊,羞得面色通红。
两人起身,闹不下去了,雪落一巴掌呼在寒尘面上,“无耻!”一抹清光去了。
天河之畔,青桐花已谢大半,满地破瓣残蕊。两人沿着山石曲路缓行。
“……不管殿下相信与否,我之前确实不知师父是玄界君王……同殿下相处时日,全凭真心。”
君梵良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