亼刖守了三天三夜,之恒总算醒了过来。
见人要起身,她拿来之恒要穿的衣裳放到了他枕边道:“你试试合不合身。”
衣物是她叫人出去采买的,根据他以前的风格,连可以包住整个脑袋的长巾也一并叫人买了回来。
之恒见自己身上的伤被处理过,还套上了中衣。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瞬间钻回被窝,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
面上一热,他刚要开口,便听亼刖道:“我让客栈的人帮忙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之恒一愣,而后猛的一掀被子:“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处理!”
“我……”
不待亼刖说完,之恒再次吼道:“怎么!你嫌我脏是不是!?”
“之恒。”
“你给我出去!”
亼刖抿唇,来到门处开了门。又怕之恒会想不开,便守在了门外。
之恒的心里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要迁就着他。
她使用大追踪术来到昌州,也不知道那三人怎么样了。望肓有没有生气,又有没有害怕。
不过有温言在,应当无事。
而那天禄府,本乃是协助金庭派治理绿永昌洲的一方宗府,被亼刖直接抹去,金庭派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不知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倘若是,她若是跟着之恒,恐怕会连累他,可是她又不放心之恒只身一人。
正思索间,屋内没了之恒的气息,亼刖推门而入,室内窗户大开着,之恒跳窗出去了。
她来到窗边,向外看去,没有看到之恒的身影。
竖指运气,木雕燕漂浮着在前方带路。
“巧呀,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姑娘了。”
竟然是紫玉泉!
亼刖颔首,这紫玉泉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不管她在哪都能遇见他,难道真如她所想,是来自她所知的那个紫府?
她心里有事,不愿耽误时间,抬脚便要走,紫玉泉却拉住她的手腕道:“姑娘,你的手有异。”
亼刖朝自己的右手看去,果然,以往的沉黑,此时似乎变成了紫黑色。
什么时候变的,她竟然都没注意。
亼刖收回手,淡淡道:“要变就变。”
“看来姑娘是不知道这咒术的严重性。”紫玉泉神色凝重道。
“多谢公子告知,我还有事,就此告辞。”亼刖说着便要离去。
手腕一紧,再次被拉住,她抬手一掌朝后击去,紫玉泉侧身一躲,将亼刖往他那边一拉,亼刖弯腰一扭,紫玉泉松手。她道:“我且有事,不要碍事。”
“好。”
紫玉泉淡淡一笑,往旁边一让,亼刖立即离去。
暗处有道身影单膝跪下恭敬道:“少主,暗一传报,老爷那边恐怕已另有动作,如果我们……”
“下去。”
“可是……”
“下去!”
“是。”
紫玉泉朝亼刖离去的方向看去,眼里闪起微波。
……
亼刖跟着木雕燕来到花街,她眉头紧皱,之恒来这里做什么?
正要上前,从馨香飘纱的大门内被丢出一浑身包裹严实的人。
“滚出去!你个臭小子!没钱也敢来向仙楼!”
地上那道身影狼狈的起身,包住少年面部的长巾此时有些松垮,他一动,露出了那精致的面庞。
将他丢出来的两人一愣,而后快速跑到一浓妆艳抹的女子身边悄悄地说着什么,就见那女子朝正在不断重新缠长巾的少年看去,嘴角笑意不断。
几人笑眯眯的上前,却不料被亼刖挡住了去路。
见亼刖来者不善,本还打算招呼亼刖的女子顿时面色一变,她道:“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之恒此时也起了身,他上前朝亼刖伸手道:“给点钱。”
亼刖看着他的双眼:“做什么。”
“能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
亼刖皱眉:“你可知这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当然知道,温香软怀,当然是红帐……”
啪的一声,之恒不可置信的捂住脸。
这是亼刖第一次打他。
他双眼猩红,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奋力嘶吼着:“你凭什么打我!”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道。
“我就是来了!那又怎样!你凭什么管我!”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嘻笑着上前道:“哎呀,原来是一家人。我说这位公子,你家弟弟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该知道女人香了,男人嘛,你说是不是?”
女子说着拉着帕子掩唇低低笑了起来,那两名壮汉如两堵肉墙一般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之恒固执的看着亼刖。
亼刖沉默,如果这是之恒自愈的一种方式,那她便由着他去吧。
她从袖笼中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之恒,对他道:“早点回来。”
女子笑的眉不见眼,她上前,想要拉住之恒,却被他躲了开。女子暗恼,亼刖暼了女子一眼,于她面前突然多了一披头散发之人,只听她淡淡道:“谁若敢心怀不轨,当如此人!”
她说完伸手,指上彼岸花脱落,变为一把长刀。亼刖握刀一扬,缓缓从该男子身上削下一片薄薄的肉片。
该男子浑身动弹不得,被割了舌头无法正常发声,可从他那狰狞的表情中依旧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痛苦。
“天禄府天公子!是天禄府天公子!”
鲜血横流,亼刖将那片薄肉丢给远处的狗,而后看向那已经收了笑靥的女子道:“若银两不够,如梦客栈,随时来找我。”
她说完一招手,那天禄府的男子瞬间不见,长刀变回彼岸花环住亼刖的玉指。
之恒握着钱袋的手一紧,女子嘴角重新扬笑道:“公子放心,楼里的姑娘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公子的。”
亼刖转身离去,徒留地上那一滩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