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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屿丽往事

  贺酥深吸了口气,回答道,“回仙君,小仙是奉天后之命来人间取得上好的桃树枝回天庭种着。听闻屿丽山上的桃花谷的桃花最为艳丽,所以来此欲摘一枝回去复命。只是不知此处竟有个结界,使得小仙无法进入。”搬出天后应该能让他稍微有点顾忌。

  “呵,再好的桃枝种在天庭,那也开不出人间这样美的花。罢了,你若想要,便随我进来吧。”男子说这话的语气虽有些嘲讽之意,但还是温温和和的,说完便顾自转身离去。

  那么容易就让我进去了?贺酥赶紧拔腿跟上。果然,跟着他,自己就能轻易地过了这结界。男子走至一棵桃树下,便停下了脚步,直接席地而坐,背微微靠在那棵桃树干上,还闭上了眼睛,似是在休憩。

  贺酥明白他这是让自己赶紧挑的意思。于是也不忸怩,直接开始挑选了起来。刚看了几根桃枝,贺酥就知道露华说可能需要一个月的原因了。这要挑根富有灵力且坚韧的桃枝,就得一枝一枝地用仙力探。然而这桃林中却有着几十甚至上百棵的桃树,一棵桃树又有那么多桃枝,这要是运气不好,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合适的桃枝。恐怕一时半会是没法结束了,可那仙君似乎并没打算让自己待太久,要不提前和他说一声,看能不能说服他让自己多待几日?

  贺酥敲定了主意,便转过头来,谁料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男子,此刻已经睁开了眼,还正与自己四目相对。

  又看?贺酥还是不习惯这种目光,但又有求于别人,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他面前。

  “仙君……”

  “怎么了?”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

  贺酥略加思索,“就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与她有两分相似。”面前的男子盯着她,那神情好似陷入了回忆。

  她?贺酥有些讶异。这个“她”应该就是刚才这位仙君所叫的“小妍”了吧。贺酥回想起刚刚的情景,为何他会知道自己是灌花仙子,气焰也不过只能看出何种地位,哪能还知道自己的仙名呢?对了,他还提到,我是“现任”的灌花仙子。难道,那个“小妍”是前任灌花仙子?

  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无视了贺酥此时正思虑的神情,又说道,“也仅有两分罢了。”

  “敢问仙君名讳为何?”贺酥干脆胆大地问了一句。

  男子闻此,又是温和一笑,“她当初也是这样问我。我是隐宵仙君。”

  隐宵?隐宵府。贺酥瞬间明白了。这也就坐实了,他口中的小妍就是上任灌花仙子。她还记得那几坛被上任灌花仙子埋在隐宵府后院的酒呢。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会有如此胆大的仙子,敢在仙君府里埋酒,原是因为这两人交情不浅啊。

  “隐宵仙君口中的‘她’可是指上任灌花仙子?”

  隐宵愣了一下,复而又恢复了笑容,只是语气略带了苦涩,“是啊,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碰巧知道了上任灌花仙子曾在您府上桃花树下埋了几坛酒,而正是因为那几坛酒味道令天后难忘,所以我才被派下凡来寻桃枝种于百花园中,好方便酿酒。”

  “在我府上埋酒?这倒是她会做出来的事。”隐宵又是一副怀念状,“桃花,是她喜欢的花。”

  贺酥已然知道这隐宵必是对那仙子情根深种,接下来怕是要对着贺酥讲那些温情往事了吧。可是她只想早点拿到桃枝,然后回趟东天门,对这些情情爱爱并不甚感兴趣,但是如今,怕还是要听下去,毕竟还得凭借自己与那仙子有的这两分相似来拿到桃枝呢,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最终,贺酥还是摆出一副非常好奇想继续听下去的模样。

  隐宵仙君有些好笑地看了眼贺酥,而后移开了视线,眼中只剩下了那些绚丽的桃花。

  “她呀,叫做彭妍,是山下屿丽村的人,最爱这屿丽山顶的桃花林了。升入天庭之后,成为灌花仙子,她甚至还很高兴,她认为每天与那些花花草草在一块便是最大的快乐。对了,我那后院的那些草木,也都是她打理的,现在,没有她了,不知道长得还好吗……她总是一副莽莽撞撞的样子……对了,刚才我在这林中忽而感知到她的气息,所以才险些将你认错是她,后面才知,原来是因你身上灌花仙牌的气息。我也真是的,明明她已经走了……”

  这隐宵的话跳来跳去的,没有逻辑,让贺酥听得有些难受。有这样讲故事的吗?她静等着隐宵后面的话,只是他却突然自嘲一般大笑了一声,而后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风度,然后朝着贺酥道,“罢了,往事便埋在心底吧。”

  就这样?贺酥松了口气,方才注意到天色已然变得昏黄,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自己已经是有些不耐了。

  “说吧,你刚想说什么?”隐宵平静地问道。

  “我需要一枝灵力充裕且坚韧有加的桃枝。但此处桃树众多,一根一根地探其灵力,需得多时,所以……恳求仙君让我多待些时日。”

  “一根一根地探?何须如此麻烦?”隐宵说完,便凝起仙力,往那脚下土壤一注,随后便飞向其中一棵桃树,摘了一条桃枝,扔给了贺酥。

  “你看这是不是就符合你的条件。”

  贺酥一探,果然是灵力充沛且韧性十足。她没想到这仙君竟然直接帮了她,脸上欣喜,忙道:“的确符合,多谢仙君。”

  “所以何须一根根地探,像我这样不简单吗?”隐宵皱了皱眉头,似是不解。

  贺酥心中轻嗤,就我这点仙力,根本做不到啊。

  “小仙仙子微薄,自然是不能如此……”

  “我倒是忘了,仙子没多大仙力,小妍也是……”隐宵一脸回忆,好像又想起了某些事情。

  “多谢仙君,既已取得桃枝,那我便不再叨唠仙君了,小仙告退。”贺酥只想快点离开,刚迈出步伐,就听到身后说,“且慢。”

  “你就这么走了吗?”

  贺酥懵了,难道要我报答他?“仙君的意思是?”

  隐宵脸色笑容未褪,还是那样温和的语气,“何不留下来陪我?”

  贺酥震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仙君……小仙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不就是字面意思吗?我见你甚为亲切,又与小妍相似,如今小妍走了,我实在寂寥,故……”

  “仙君!我左不过一个小小仙子,怎么敢高攀仙君呢?”贺酥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原本因隐宵对自己的帮助而产生的好感一下全无。隐宵这样不就是把他当做彭妍的替代品吗?这让她想起,以前在人间的时候,曾读过一些话本,里头就有这种什么男主角心爱的妻子去世了,因思念妻子,便又娶了另一位与妻子相似之人的故事。看起来像是对亡妻情义深重,可是在贺酥眼里,这男主角说什么只爱一人,不过是自己的私心和欲望。既只爱她一人,又怎会再另娶她人,甭管是如何相似,总归不是一样的。娶了也就娶了,非还要塑造自己对旧人痴情不改的模样,然后再伤害新人。这样的男人,贺酥最为不屑。

  “小妍不也是仙子吗?我不会介意的,而且与我在一起,你会受我庇佑,也会多很多资源的。你放心,我定会像对小妍一样,来对你的。”

  隐宵那脸上一片诚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真是什么痴情种,真的和自己有一段美好的经历呢?贺酥心中大嗤,只是又不好直接得罪他,看来又只能搬出天后了。

  “承蒙仙君抬爱,只是小仙不能久在人间,小仙还得回天庭复命,给天后一个交代呢。”不能直接拒绝他,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君,且听他的语气,好似一点都没想过自己会拒绝他一样,他这样高傲的人,自己一旦直截了当地拒绝,拂了他的面子,怕就算能离开这儿,以后的日子也难过。思及此,贺酥又赶忙补充道,“况且,仙君与我今日才第一次相见,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我想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天后……那确实得先回去复命。至于,快?无妨,反正我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回天庭,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隐宵说着便要靠近贺酥,想伸手拉她。

  贺酥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隐宵轻笑,“行,那你先回天庭吧,好好等着我。”

  贺酥此刻只觉得他的笑如此的虚伪和令人生厌,听完他的话,拔腿就走,走了几步却突然想到,露华告诉她怎么下界,却没告诉她怎么回去啊。

  贺酥内心苦涩,看来还得问一下这个劳什子仙君了。于是,贺酥便僵硬地转过身,又走回隐宵身边。

  “怎么?想好了?打算同我一起了?”隐宵笑得很深。

  “仙君……我想问问,怎么才能回到天庭呢?”贺酥咬牙。

  “嗯?你不是应该有天后给的通行令吗?”

  “有是有……”

  “那直接去将钊山,然后又通行令开启通道即可。”

  “多谢仙君了。”贺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一丝犹豫地转了身,正准备走了,却听见隐宵叫住了她。

  “怎……怎么了,仙君。”这家伙不会要变卦吧?

  “将钊山离此地的路途遥远,我自然不舍让你赶那么远的路,我这有更快回天庭的办法。”

  “不用了!也不算远!”谁知道你是什么办法,贺酥腹诽道。

  “一个在东部,一个在西部,远得很呢。来,拿着。”隐宵说着,就把一颗如同珍珠一般的珠子强行塞进了贺酥手中。

  “这是传送珠,心中默念地名,就能将你快速传送到目的地。”

  传送珠?还有这等好事?这样岂不是就能直接将自己传到东天门去?贺酥心中窃喜,但表面还是波澜不惊。

  “那小仙就多谢仙君了。”

  “不用谢,以后跟着我,会有更多好东西。”

  贺酥嘴角一抽,快速地离开了桃花谷。真是个晦气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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