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苦着脸的江离招了招手,“你过来。”然后走到一边,确定跟云烬的距离够远后,压低声音对江离说道:“本仙知道你介怀国师绑走你的事,那位国师确实脾气古怪了些,还是个断袖,换做是我,也不愿跟他扯上些干系。只是如今六国统一,皆归顺于明阳国,是难得的国泰民安之盛世,眼下朝廷需要,青画阁责无旁贷。况且,青画阁是替百姓办事,又不是替那位国师办事。青画阁是由本仙一手创立,怎会随他任意妄为?不过是卖皇帝个面子,左右不好明面上跟朝廷撕破脸皮。”
尹千繁的声音不大,若是凡人绝对听不见,可巧就巧在旁边站着的两人都不是凡人。
云烬脸色变了变,脾气古怪?断袖?是在说本座?
灵均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了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转而又觉得很安心。还好还好,我的记忆没有错乱,尊上的脾气仍然那么不好。
江离闻言稍微平静了些,神色复杂的瞥了眼不远处的云烬和灵均,横下心点了点头。
“弟子听师祖的,不过青画阁一众弟子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万不可让他们为旁人卖命。”
果然是一个忠肝义胆的好汉,尹千繁松了口气,“那是自然。我是你们师祖,自然偏向你们。对了,你之前说青画阁弟子们正在候着?”
江离点了点头,继而明白尹千繁的意思,解释道:“师祖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只是说你将我从国师府救出,是我的救命恩人。”
尹千繁终于放下心,走回原处,仰着脸煞有介事的对云烬说道:“大人,若不是你此前态度恶劣,也不至于贫道费这些口舌。”
云烬冷眼扫了扫尹千繁身后的江离,“在下倒是比较好奇,千繁道长何时多了个法号?”
江离只觉云烬那一眼像一股寒风,从后脖处灌入,冻得赶紧缩了缩脖子。
尹千繁一愣,不明所以。“法号?什么法号?”
“方才他不是称呼你师祖吗?”
“……”
尹千繁干笑两声,有些懊恼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江离果然不靠谱,叫什么不好非叫我师祖?如今也无话可辩,好在这国师只以为是我的法号,不如便顺着他的意思,也省去了一番解释。
“大人果真细致入微,‘诗祖’的确是贫道的另一个法号。”说罢,不给他追问的机会,便径直入了暗道。
暗道入口只有大概一米的宽度,一人通过刚刚好。越往里走暗道越宽,走了约摸十几米,暗道宽度已有五六米。
朱红色的漆门上鎏金镶了边,三个黑色的泛金大字深深地刻在朱门的正中间——青画阁。
尹千繁也是个急性子,不等江离走过来,便伸手去推门。本以为只是一扇普通的门,便也没有运用仙力。
不料这门看似普通,其实已经被设了机关,在自己的推拉下竟纹丝不动。
江离走过去,刚抬起手准备解开机关,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紧接着一声巨响,朱门轰然倒下。
“……”
尹千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灵均竟不用一丝一毫的神力便把这厚重的朱门一掌劈开。
“你干什么?”江离暴跳如雷,挥舞着拳头便冲着灵均的脸砸了过去。
灵均略略侧了侧身,轻易躲开,一脸嫌弃的斜睨着狂躁的江离。
“就你这豆渣功夫,还是离我远些吧。”
江离喘着粗气,努力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怒火,指着倒在地上的朱门质问道:“好端端的,你砸我家门干嘛?”
灵均一脸淡然,“你看不出来吗?我要过去。”
“你不能等我开啊!”
“你动作太慢。”
“我慢?你赶着投胎啊?”
“那自然是你比我先行一步。”
“你知不知道这扇门花了我多长时间做成的?”
“不是很感兴趣。”
“……”
尹千繁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嘴,觉得有些头疼,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绕开争执不休的二人向门内走去。
抬眼时,便对上难得跟自己默契的同样无视江离二人的云烬的双眼。
过了朱门,方才见到青画阁的庐山真面目。
阴暗空旷的空间里整整齐齐站着数百号人。
尹千繁不由得心生感慨。
想当初我创立青画阁时,门规什么的都没有明确,等级制度也是模模糊糊,整个青画阁都很是散漫。
再看如今,却是另一番景象。果真应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俗语。
尹千繁兀自感慨着,数百名弟子却怒目圆瞪,齐刷刷拔出了佩剑。目光炙热的瞪着身旁之人。
云烬云淡风轻的扫了他们一眼,转而扭过头来望向尹千繁。“怎么办道长,他们好像要杀我。”
尹千繁顿时想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若不是你之前绑走人家门主,还欲夺青画阁门主之位,人家会杀你?
那边理论占了下风的江离气呼呼的走了过来,看着眼下的形势瞬间明白过来。却也不急着发声向弟子解释,只是得意的望着一旁的灵均。
直到尹千繁被数百名弟子瞪得实在难受,回头瞪了一眼得意忘形的江离,他才收回得意的神色,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重新端起青画阁门主该有的架子,正色道:“此前跟国师府有些误会,如今误会已解,大家也不必如此剑拔弩张。”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但好在青画阁门主的威严不容置疑,一众弟子虽困惑,却仍然顺从的收起了手中的长剑,神色略略缓和些。
江离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看了眼尹千繁,介绍道:“这位便是千繁道长,是我的救命恩人。”
众弟子闻言齐齐单膝跪地,抱拳道:“谢道长救命之恩。”
尹千繁被这百人跪拜的场面震的有些不知所措。身为仙爵,生平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跪拜,显然这三百多年的仙做的有些不大称职了。
不过这些人既已跪了她,干巴巴的站着受礼明显不太合适。
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算是还礼。谦虚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