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那一场暴雨冲走了空气中积攒的尘埃，天空呈现出深邃的蔚蓝色。一架飞机从南边飞来，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窄窄的白色尾巴。
现在是周二下午，高三十七班正在上体育课。
对于高三年级的学生而言，体育课就是自由课，你可以在教室里学习，也可以在操场上运动，还可以躺在草坡上吹风。
望着被一分为二的蓝天，陈阳忽地没有了继续欣赏下去的兴致，便坐起身子看着几位女生打羽毛球。
文清舒注意到了坐在操场旁边小坡上的那个男生，于是就嘴角有了微笑。
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她开口说道：“早上班主任告诉我，那个案子警察已经结案了。”
她这算是解释了自己今天为什么不再保持距离，而是主动走过来聊天的原因。
“哦！”陈阳轻轻应了一声。
说罢，他就又躺了下去，然后直直盯着头顶上方那家白色飞机。
注意到身边这位男生刚刚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文清舒心里明白他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
手指拂了拂耳边的发丝，她侧头盯着陈阳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谢谢你帮我教训了那几个混混。”
“收到了。”
既然文清舒已经认出来了自己，他也就懒得遮遮掩掩，直接了当承认那件事是自己所为。
在心里将“收到了”这三个字仔细品味一番，看着眼前这位目不转睛盯着天空的男生，文清舒第一次对自己的美貌有了不自信。
顺着对方视线望去，她有些高兴地问道：“你也喜欢看飞机啊？”
陈阳这次没有立马接话，而是过了十余秒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其实并不是因为你是文清舒才去收拾他们，就算是李翠花也一样会出手。”
他这么说只想让身边这位少女明白一件事，自己真不喜欢她。
“然后呢？”文清舒歪着头，微微笑着问道。
她发现自己更加欣赏这个男生了，不像白云飞那种人，总是时刻在彰显他是有多么多么的喜欢自己，为了自己又能怎么怎么样。
嗅着微风中裹挟的那股淡淡清香，望着少女眼中的春水，陈阳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相不相信我有一个大侠梦？所以从小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次那几个街溜子被我撞见算他们倒霉。”
“我相信。”文清舒用力点了点头。
抬头仰望着天上那家孤零零的飞机，她一面回忆，一面轻轻笑着轻声说道：“当我听到那几人在小吃街被一个男生打了，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你，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直觉告诉我只有你才会那么做。”
“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能这样笃定，也许这就是信任吧！说实话，你是第一个能让我放下戒备的男生，不会用恶意去揣测。”
“还有就是跟你在一起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总觉得自己能无话不谈，实际上在其他人面前我这人很少说话，更多的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去听去想，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
文清舒似乎是想一口气把这几日积攒在心里的话说完，直到她发现全场都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这才停下来侧头看向陈阳。
看到对方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她也不出声叫醒，而是默默地看着。
认真地端详好一会儿，这才小声感慨道：“我们班上那些女生总说白云飞多么帅，其实我发现你比他帅多了。”
见对方嘴角不自觉向后翘起，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始了具体分析。
“额头更加饱满，眉毛更浓更直。”
瞧见陈阳还在装睡，她索性把屁股朝他所在的方向挪了挪，接着一面扭腰俯身打量，一面继续说道：“眼睫毛也很好看，跟我的差不多，鼻梁笔直挺拔，嘴唇......”
话到这儿戛然而止，因为她注意到自己有几根头发落在了对方嘴唇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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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这张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孔，他用手指扒开了嘴边的发丝，而后坐直身子，凝视着对方眼眸说道：“不要......喜欢上我。”
“为什么不可以？你又没有女朋友？”文清舒不解地问道，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生为什么非要刻意的跟自己保持距离。
“谁告诉你我没有？”陈阳反问道。
“你女朋友是那个长得很可爱的妹妹头女生吗？”文清舒歪着头问道。
“嗯。”陈阳立马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撒起谎来毫无压力。
“你又骗我，如果她真是你女朋友，依你一直故意躲着我的态度，会等到现在才特意强调这件事？”文清舒用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说道。
她是想告诉陈阳，自己可不是那种好欺骗的人。
看到文清舒一下子就戳破了自己的谎言，陈阳胸口不由得一紧。也许前世的自己从来就没有骗到过她，只不过是她自己在骗自己。
深呼吸一口气，他也认认真真地强调道：“我不是适合厮守一生的人，因为我本质上是一个极其贪心的男人。”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喜欢她，也可以喜欢你，说不定还会喜欢上其他漂亮女生，总之就是无法全心全意去喜欢一个人。”
“那是你还没有遇到值得你去爱的人。”文清舒小声说道。
说罢，她又忍不住用手指拂了拂被风吹散的发丝，神情复杂地说道：“人类本来就有喜新厌旧的本能，小孩子有了新玩具就会把旧玩具随便丢弃，大人们一份工作干久了也会感到厌烦，你有这样的想法也......”
“我不是做选择题，而是全都要，明白吗？”陈阳出声打断了文清舒的话。
说罢他就站了起来，准备回教室去学习。
本来他是想着这几天学习累了，趁着这节体育课散散心，结果反倒更加闹心了。
文清舒这丫头果然还是又喜欢上了自己。
文清舒看到陈阳准备离开，这下也顾不得思考他刚刚这话是真心话，还是想让自己打退堂鼓，赶紧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天晚上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陈阳回答道。
“既然不说真名，那你喜欢吃咸汤圆还是甜汤圆？”文清舒又问道。
看到陈阳不说话，便鼓起脸颊，没好气道：“你不会连这个也保密吧？”
“咸的。”
尽管不知道文清舒怎么突然关心这，但是这个确实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陈阳也就如实回答了。
见对方还准备说什么，便赶紧加快脚步溜了。
看着陈阳急急离开的背影，文清舒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得意洋洋地自语道：“我真是太聪明了。”
第一个问题其实只是她抛出去的砖头。
第二天早自习前，高三十七班的走廊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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