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街上的广告牌和建筑物都蒙上了一层灰暗色。陈国峰的心情也很糟糕，因为案情的进展并不顺利，甚至是毫无突破。
最开始，他认为自己和犯人之间只隔着一层窗纸，用手指轻轻一戳便能窥得真相。
如今看来，自己只怕会是永远不识庐山真面目了。
当把市里各家体育用品店都详细问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半点收获之后，这位从业二十余年，自诩为狄仁杰再世的老警察已经想到了放弃。
生活就是在不断地妥协，有时候办案也是如此，他不可能为了一起普通的伤人案件跑到隔壁市，甚至锦城去寻找蛛丝马迹。
没那精力，也没有那时间。
回到警察局，陈国峰又认真地看了一遍黄威几人的笔录，然后对着同事说道：“老万，直觉告诉我犯人就是市一中的学生。”
被唤作老万的人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察，从老同事手里拿过审讯笔录粗略扫了一眼，接着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犯人全程没有说一个字，就只是单纯的，粗暴地打人，下手也很有分寸，几位受害者要害部位都没有受伤。更关键的是时机选择得很好，一场暴雨把现场任何线索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听到同事这话，陈国峰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说以凶手这缜密的作案手法，不太可能是学生？”
“就那些看了几部《古惑仔》电影，平日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厉害，打个架就要到处吹嘘的中学生？”万建军反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这些孩子都早熟得很，今天我就遇到了一个，那心思比一般成年人都厉害。”陈国峰叹气道，紧接着就把上午在市一中教务处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那你觉得那个叫白云飞的学生来做这件事，他会怎么做？”万建军又问道。
“......作案手法可以模仿电影，但是他应该会放几句狠话，比如：‘胆敢再去骚扰文清舒，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肯定不会一句话不说。”陈国峰思考了半分钟才缓缓说道。
“那不就得了，这个年龄段的学生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演欲望？特别是当自己把对方收拾得服服帖帖后，再怎么也要跟电视剧里那些反派或者主角一样，说几句直抒胸臆的漂亮话。”
说罢，万建军又认真仔细的重新看了一遍手里的笔录，小声感叹道：“就凭他这反侦查意识，要么以前当过警察，要么家里有人当警察，耳濡目染之下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哪能是高中生呢？”
“......只是如果不是认识那位叫文清舒的女生，他又为何要帮她出头呢？而且那个女娃子可是乖乖学生，从来没有接触过社会上的人，家里就只有一位母亲，平常早上在学校门口卖汤圆，亲戚基本上也是不来往的。”
听完陈国峰对文清舒家里的解释，万建军不由得对这位女学生有了几分同情，于是便冷笑道：
“说不定就是有人看不惯那几个街溜子，所以才给他们一点教训，要我说就这样结案得了，也让他们长一长记性，别看了几部电影，就把自己当做天王老子，不然早晚得横尸街头。”
万建军没有想到，他这随口一提却给了陈国峰灵感，于是立马急急地说道：“老万，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市一中某位爱护学生的男老师，或者某个平日里喜欢行侠仗义的男学生？”
瞧见这位老同事还打算追究下去，万建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准备把市一中几百个老师，几千名学生一一抓起来审问一遍？”
“这倒是没有必要，不过我可以把那几个混混拉到市一中门口，就让他们自己去指认。”陈国峰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老同事这馊主意，万建军顿时笑出了声，没好气道：“损人还是你老陈会损，这方法不错，既能让那几人臊面子，又能给广大学生生动形象的上一节警示课，一举两得。”
“别瞎说，我只是想破案。”陈国峰白了一眼万建军，然后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说到就做到，他立马对着另一个同事说道：“小周，你去把那几人叫到局里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市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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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雨还在下，但是今天的市一中校门却格外热闹，下午放学后出来的所有学生都会直直盯着某一处。
那里有一人跟着木乃伊似的坐在轮椅上，因为低着头看不起相貌，不过那一头红发格外显眼。
在他的左边，另外四人或杵着拐杖站着，或立正站着，也都是用力垂下脑袋。
这几人前面还坐着两位警察，年轻的警察手里拿着的电子喇叭正在重复播放着：“这五人就是因为骚扰女生，结果昨天晚上被人打成这样，凶手看到了赶快自首，这样还能减轻处罚，不然抓到你了一定严惩不贷。”
有不少学生都认识黄威等人，看到自己昔日憧憬的对象如今被拉开学校门口示众，内心不自禁有替他们感到可怜，也彻底熄灭了跟他们学习的心思。
自己可不能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陈国峰看到黄威几人又把脑袋埋在胸前，便咳嗽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抬起头来，打你们的人可能就在这些学生中，要仔细瞧清楚，不然对方就逍遥法外了。”
听到警察这话，黄威等人又才不情愿的抬起脑袋，当看到大家都用可怜的眼神看向自己，都又悄悄把头垂下了。
黄威现在压根就不想抓到打自己的凶手了，只想早一点从这儿离开，他从未觉得如此难堪。
另外四人除了这个相同的想法，心中还有对曾经这位老大哥的不满。
如果不是他没事去骚扰那个叫文清舒的女生，自己也不会被人打成这样，更不会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然而这种事情并不是他们自己想不想说的算，而是陈国峰怎么想。
他还想尝试通过这种大海捞针的方法把那位犯人给绳之以法，同时也对这几个混混青年施以惩戒。
因而尽管黄威主动表示不想追查打自己的凶手了，他还是把他按在了这儿，并让其余人也抬起头来。
“都给我睁大眼睛盯着，不然打你们的人从你们面前走过去了都还不知道。”
另一边，陈阳正跟李月瑶、林志平和赵倩一路有说有笑朝着校门口走去。
早上收了七十元债而手头宽裕起来的他，准备把欠李月瑶和林志平的小火锅补上。
至于赵倩，则是李月瑶用来以毒攻毒的工具人。
僚机战僚机，灯泡亮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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