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县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虽然孔清和只在这里停留了几日,在这个地方,在这座客栈,原来他们就已相识,命运真是神奇。
“那个乞丐,是你。”不是询问,是肯定。孔清和仔细的回想起过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觉得楼千凉的气息熟悉,原来一切的渊源都在这里,怪不得楼千凉这么对她,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可是,还是不太对劲,孔清和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深夜的壶口县一片寂静,完全不同于白天的繁华热闹。幽暗的天空中,星星在闪耀,月亮是那样的皎洁,和煦的笼罩着大地。偶尔几声狗叫打破这深夜的宁静,带来几丝生活的气息。
“没错,是我。”楼千凉没有否认,随即又开心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每次都想提醒你,但总不知如何开口,而你又总想不起。”
形象相差这么大的人,又不是特别熟悉,她怎么可能想得起。“你当时怎么成那样了?”那时的魔尊也太狼狈了吧,和现在截然相反。
“这是个秘密。”楼千凉突然严肃起来,孔清和很理解的决定放弃询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
孔清和微微愣神,两人关系其实真不熟,加上这次,不过才碰面四次,他居然愿意相信自己,震惊之余又有些难以言表的感动。
“你这么相信我?”诧异,从蒲兮到孔清和,她从未全身心的信过一个人,也从不奢求别人多么信任自己,君子之交本该淡如水。哪怕是关系最好的辛黎,孔清和也是把真实的自己部分的掩藏了起来。
“你救过我,我自然信你。”楼千凉认真说道:“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只是大家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再风光的人,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苦。”孔清和心里十分认同,她何尝不是如此呢?可有些秘密,只能自己独自吞下嚼烂。
关于楼千凉的故事的序幕缓缓拉开。
这是一个很久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权力的故事,对权力的贪婪都不会消失。
楼氏是魔族的大家族,称霸魔界时日已久,但不是每一个楼姓魔族人,都能享受到这种至高无上的待遇,而楼千凉就是那些不幸人的一份子,或者说,是不幸的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楼千凉的母亲卓妙是狐妖族的一名小妖,但容貌绝佳,风姿绰约,尤其擅长媚术,可谓风情万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魔尊鸿涛见到了年轻貌美的卓妙。魔族人皆知,魔尊鸿涛生性风流。
见到如此佳人的魔尊,怎会不动心,一来二去,便将卓妙纳入魔宫。当时的魔后灼华,身份贵重,家族显赫,她本人也是个厉害人物。卓妙初入魔宫,非但没受到任何非难,反而得到了灼华的不少帮助,日子过得很是顺遂。不久后,受宠的卓妙便诞下了一对双胞胎,楼千凉和楼千缘。两人的童年是幸福的,无忧无虑的。
但很快,这种幸福的生活就被打破了。狐妖王谋反,试图推翻楼氏魔族,自立门户,然而,这场叛乱很快被平定。魔后灼华布了一手好棋,先是让自己安排的几名侍妾给魔尊鸿涛吹枕边风,说卓妙定是奸细,是狐妖王派来监视魔族,传递信息的人。
这边,她却装起好人,“妹妹,姐姐真为你担忧。”灼华忧虑的说。
“姐姐有话但说无妨。”卓妙一头雾水。
灼华道:“不知魔尊从哪听到的风言风语,说你是狐妖王派来的奸细,魔尊听了很是生气,还是我在魔尊身旁好言好语相劝,这才让魔尊止住了怒气。”
卓妙瞬间慌了,她虽是无名小妖,但从小却是顺风顺水,哪里受过什么委屈。“姐姐,卓妙冤枉,这万一魔尊听信谗言,我该怎么办啊?”
灼华安慰道:“你莫慌,我必会护你到底。”灼华悄无声息的给卓妙吃下一颗定心丸,以致于灾难来临时,毫无准备。
那边魔尊楼鸿涛,疑心甚重,听了这套说辞,早就把卓妙视为狐妖王同党,不过是顾念往日情分和子嗣的份上,这才没有立时发作。
卓妙想要洗涮自己的嫌疑,却无计可施。更可恨的是,那狐妖王竟当着众妖,魔的面,指认自己是同谋,是自己一直在传递信息给他,鼓动他策反的。说好要护她到底的灼华,插上了最后一刀。
卓妙有口难言,魔尊楼鸿涛一怒之下,要处死他们母子三人。卓妙为了护住姐弟两人,不得已选择牺牲自己,将年幼的楼千凉,楼千缘交与自己的贴身婢女,助他们出逃。卓妙的生命永远的停留在那刻,到死为止,她还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讲到这里,楼千凉面颊一凉,他哭了,随手擦拭了一下眼泪,楼千凉没有了讲下去的欲望。“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剩下的事以后再说与你听吧。”
孔清和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她是真没想到,堂堂魔尊竟然还有这段过去。可是,谁没有一段伤心事呢?就好比自己,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本尊走了。”楼千凉挥手告别,无论如何,他终究站在了自己想站的位置,再容不得任何人的欺侮。
在魔尊楼千凉转身之际,孔清和在她背后喊到:“我觉得今天你的脸最真实。”
楼千凉回头,两人相视一笑,就此别过。
回到上清门的孔清和,思绪久久不能平静。楼千凉的往事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秘密。人生不易,她活得也很艰辛。
抛却那些前尘往事,自己又为了什么呢?当初入上清门,自己为的是活下去,为的是报仇,这些年来,她苦心经营,为的就是今天。孔清和的眸中浮现出不善的光芒,娄县令,好久不见了,是时候该见上一面了。
如果不是娄县令那个小人,自己的父母怎会惨死家中。许久她都没有回忆起这段往事了,孔父孔母在自己的记忆中面目逐渐模糊。但是是他们给了自己生命,让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辗转反侧间,孔清和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今日就毁了你的神识,灭了你的神魂神魄,再削去你的神骨,让你永生再无转世之可能,从此在这天地间消失灭迹。”
“你以为的好,于我而言,不过是施舍罢了,这种施舍我才不稀罕。我要让你们都知道,谁,才是最强的。”
孔清和睡得并不安稳,奇怪的梦境又闯入了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