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部下找到的时候,
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文曜帝君靠坐在床上,正检查自己的伤势。
孙乐不愧是有本事用天劫诛杀魔尊,用医术暗算帝君的人物。
不过短短三日
原本满身上下,三十多道伤口大部分已经痊愈。
只剩左胸口那道为了给孙乐瞬移创造机会所受的一击,依旧流着淡淡的黑色毒血。
天魔的爪子都是有毒的,但区区一道爪印却能换得义士忠魂不至于同样灰飞烟灭。
他,
伤得不亏。
一面玄冰镜在九重天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待光芒散去,
却是文曜帝君正在费力将拆开的伤口重新包扎回去的样子。
“子歌?”
“是你吗?”
发现有人窥探,文曜帝君第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就看见一轮玄冰小镜凭空从他身前出现,
围着文曜帝君连同一大堆尚未来得及清理的疗伤用品走了一圈。
“不知帝君伤势如何?”
神魔战场前线,大本营所在的军帐内。
一个儒雅的书生运着术法调用着九重天上的玄冰镜问,
“何时能重返战场。”
“法力晦涩,原本一分都不能动用。”
文曜帝君对着玄冰镜的那一头说,
“经过数日行针治疗,尚且能动用些许。若非如此,就算你借由玄冰镜的威能必定找不到一个没有法力像凡人一样的我。”
“现在战事情况怎…子歌?子歌!”文曜帝君正待追问,
却见玄冰镜中军帐内部下的脸色白得瘆人。
下一秒,
就听见镜的那一头传来,
“噗!”
不出所料,一口鲜血喷在了镜面之上,新增非战斗“减员”一名。
“我没事。”
镜面模糊不清了一会,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满嘴鲜血不住的在往下流,不像没事的样子。”
文曜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下了死命令。
“我没事,运气好遇上神医,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再试试,”
子歌抹了一把嘴,把血色擦得满手满袖却一点顾惜的意思都没有。“当前首要任务是将你找回来,我…”
“不!”
“当前首要任务是把魔尊灰飞烟灭的消息传播出去,尽可能人尽皆知。”
“魔尊灰飞烟灭了?”
子歌边咳血边笑,看起来比他这个近乎法力全失的人惨多了。
“我们胜利了?”
“对,我们胜利了。”
文曜认真的对镜面那头的人说,
“所以,你必须好好保重自己了。”
“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不敢想等我回到前线,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可你怎么办,万一天魔族找上门来…”
“你在想什么呢?”
“我可是帝君,”
文曜帝君对子歌说,
“有上天庇佑,必逢凶化吉。”
子歌笑得凄惨,但到底是放弃了过分勉强自己,
只深深一作揖,
诚心念上一句,
“大业未成,还请帝君珍重。”
…
…
另一边,
文曜帝君的雀鸟跟着许乐走出去,待许乐离开,又偷偷跟着进门的客人溜进店里。
一道法力附着在雀鸟的身上,所有人看鸟儿都是同环境一个颜色。
唯独文曜看过去能见到一只乌黑靓丽的轻盈身影。
小乌之名,由此而来。
当铺掌柜是主家的远方亲戚,
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偏僻之地有着近乎只手遮天的权威。
因做贼心虚,
自然会特意派遣人手在当铺附近等待孙乐去而复返。
并且依着她的态度,做后续的准备。
孙乐忍气吞声,掌柜便越法心安理得起来。
小乌来得时机不错,
正巧,
便听见掌柜的在向店员嘱咐说有关女孩的事情。
许乐当时没有进门是对的,说不定她当时进了门,不多久就要遭遇打手的闷棍。
区区一介凡人而已,却不知道那女仙在顾虑什么竟就这么忍气吞声走了?
继而想到了连点个火熬药,都要学凡人用火折子的女孩。
就在不久之前,
被燃起的干草熏了一脸焦黑,连衣服上都多了一个烧坏的小洞。
又想到昏迷卧床的自己,心里忽然就多了几分明悟。
他,
是她累赘。
可笑,
他堂堂文曜帝君,
竟也有被人当成负累,以致于不得不向他人妥协的时候。
买凶杀人倒不至于,
但一想到之前好生照顾自己的小姑娘大意之下不慎被人套了麻袋一通毒打,
打完之后又坚强得站起,回来继续给他敷药、喂药的场景。
哪怕对凡人动手会遭受反噬,文曜帝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掌柜刚说完“麻袋”二字,就见墙角空置的布袋子突然活了起来。
在场的店员、伙计、做杂事的小丫头纷纷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布袋自己套上了掌柜的头。
“哐当,哐当哐卡。”
一杆秤重用的细长杆子直接脱离了原本的构架,轻轻悬立在半空。
见掌柜不明所以,仍旧在布袋子里挣扎,也不多废话,一杆子打背,一杆子打腰。
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伤命,少一分则不够教训。
直打得那掌柜嗷嗷直叫,连声讨饶,直呼仙家饶命。
“我再也不敢了!”
“真的不敢!”
牙被打碎了,但受了仙法的打击,
脑袋再笨自然也能想到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玉佩也…了,”
“吾…取纳。”
…
…
时间回到现在,
孙乐见炼丹房空旷无人,便对自己说了很多。
却没想到,一字一句都清晰的飘进了窗外紧跟着过来看情况的文曜帝君的耳朵里。
不久前刚卖了自己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事实上,
就客观因素来说,
放在玉佩空间里的东西能用得上的都被许乐转移到自己的系统背包里,用不上的没了也就没了。
许乐当初把玉佩交出去是情非得已,也做过拿不回来的准备。
却不曾想,
这里是现实,
已经并非讲理的游戏世界。
这一天,
文曜帝君偷偷陪哭着的许乐呆了许久。
就看见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一把擦干了泪水,起身又开始了工作。
不然怎么办?
难道冲过去以势压人吗?
虽然这里是凡间,但闹出动静恐怕没两天就会引来凤后留在这里的人手。
至于其他,一身仙法皆来源于游戏技能,
除了杀怪和救人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再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自己倒是本就打算了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可总不能好不容易把人给救回来,又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愤殃及池鱼吧?
得,
饭还要吃,生活还要继续。
一时的宣泄可以,浪费太多时间不是不行,但她目前还伤不起。
将黑曜这边的东西收拾好之后,许乐又像个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采药、炼药、在最近的修仙门派的坊市里寄售卖药。
找零散的看诊赚些辛苦钱,有散仙的生意,也看诊一些凡人积累经验。
一直忙到晚上,待替文曜帝君再次拆了包裹换了药,喂了碗自制的药物已经累得不行。
这一次的故事不出所料讲得是当铺恶意偷梁换柱。
小姑娘学聪明了讲故事特意隐去了人和时间,明明之前哭的时候说的是凤后,这一次换成了龙。
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流落在外的小迷糊龙。
小龙在龙蛋里出生的时候感知到危险赶紧逃出了住处,却发现自己的祖母龙后带人烧了母亲的药庐。
小龙走的时候身无长物,就带了块小小的玉佩作为未来相认时的信物。
故事没讲一会许乐就困得不行,故事自然就没了声。
文曜顺着小乌的视线,就看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要趴在床上睡着了。
但小姑娘心里记着事,睡不安稳。
猛得醒来想要再睡,
却记得很多东西还要收拾,林林总总,又忙到深夜。
实在困得不行,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化做一只雏鸟飞到了文曜帝君的房梁之上。
刚躺进鸟巢里,刚变回人形,搭上根被子,瞬间就睡了个香甜。
文曜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静静的,
一枚普通的玉佩被他轻轻收走,另一枚真正的玉佩被他用法术轻轻的戴回到脖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