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周六。

　　林枫和岑雄约在一家KTV见面。

　　“你准备和她摊牌？”林枫问道。

　　岑雄一脸决绝，“之前都在试探，但有些话需要明说。已经三个星期了，她宁愿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倒不如再找找。”

　　这话说得有些不负责任。意思是只要小慧不缠着你就可以？即使她要找下一个老实人接盘也无所谓？

　　林枫没再说什么，就这么等着。

　　大概等了一小时，小慧终于来了。

　　不过此刻的她和上一次见面有着很大区别。

　　之前还矫揉造作，现在可能也懒得装，画着浓浓的烟熏妆。

　　进来不再少女坐，而是翘着二郎腿点着女士香烟。一副俯视小弟弟的表情。

　　小慧本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之前钓岑雄也是觉得高中生比较好骗，谁曾想对方居然如此警觉，还懂带她去医院。

　　这不就代表这小孩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今天找我来应该是想说明白吧？行，说说你们的解决方案。”小慧优雅地弹了弹烟灰。

　　林枫看着她的表现忍不住笑了，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骗钱套路嘛！

　　岑雄也干脆，“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多，孩子的抚养费你一次性付清，给10万吧！”小慧淡淡道。

　　岑雄青筋暴起，“孩子又不是我的，你说什么抚养费？”

　　小慧依旧淡然，“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不想负责的话我就去找你父母，不行就去你学校闹，去你父母的工作单位闹。大不了两败俱伤。”

　　她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好像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听到她的话，岑雄的心跳像是停顿了两秒。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前一后，这个女人的表现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他很难想象，当初躺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女孩会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地要挟自己。

　　林枫在一旁没开口，只是心想：昨天我提议的算个啥毒计，你看这女人，不更坏嘛。

　　岑雄嘴巴微张，想要说点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沉默片刻，像是犹豫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你要10万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和我结婚！”小慧回道。

　　？？？

　　别说岑雄，连林枫都很意外。

　　大姐，咱们不闹掰了？都知道是什么德行的人，为什么你还想结婚？

　　“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岑雄眼睛瞪得老大，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呵呵，你这话说得......”小慧闷了一口烟，“呼......你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如果不是身在局中，岑雄应该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愚蠢。

　　但是当事人嘛，总会有一些错觉：她是不是喜欢我？

　　岑雄摇了摇头，“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说结婚干嘛。”

　　原本有感情，可破事多了，那就得散。

　　小慧没再奢望，“那你给钱！”

　　岑雄还是忍不住，“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你既然这么想把孩子生下来，为什么不去找他的亲生父亲？而且我觉得，你带着孩子未来肯定过得不好。”

　　简单地来说就是何必呢？

　　他真不信小慧会有那所谓的母子连心之情。至少现在肯定是没有的！

　　小慧叹气，“唉，医生说，如果我这胎打掉，以后可能无法怀孕。”

　　林枫两人全都张大嘴巴。

　　真的还是假的？

　　林枫猜测，这可能是以前人流做多了。这次如果再人流，以后就不孕不育。这是很常见的病例。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保不准小慧患了什么病或者身体不好。反正他不能因为好奇想吃瓜就开口问，他终究是个局外人。

　　两人最终还是在价钱上讨价还价。

　　岑雄也不是一毛不拔，他也想息事宁人。按他的想法，自己最多只能给一万，这还要存几个月才能拿出来。

　　可小慧却咬死十万不能少。

　　双方谈不妥，最终不欢而散。

　　林枫本以为小慧会带个高大威猛的打手来，毕竟谈不妥就不介意恐吓两个“小朋友”。

　　谁知散场之后还能各回各家，对方并没有留后手为难两个高中生。

　　临走前，林枫还是提了一句：实在搞不定还是告诉父母吧。

　　岑雄最终会如何选择，林枫也干涉不了。

　　......

　　晚上摆摊，黄志成很是兴奋。

　　“烧鸭佬，你看起来很高兴？”

　　“网店今天成交一单！开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人买我的烧鸭了。不过运费是真的贵！”黄志成末了忍不住吐槽。

　　他卖的烧鸭标价20块一斤，一般一只烤好的烧鸭大概两斤二三两重。剔除掉不能吃的部分大概也就两斤一二的样子。

　　一只烤鸭卖42到44，利润在12块到14块之间。然而单件运费就要10块，烧鸭佬觉得很肉痛。

　　当然，这些所谓的成本并没有计算鸭翅鸭爪以及下水等另外处理的利润。

　　由于如今他家网店卖的算是三无产品，连防腐剂都没有，回头客那是不用想了。

　　主要还是不成规模，要是能有钱开生产线，那就能降低成本。可惜烧鸭佬做生意比较保守，在没看到网店的客流量前他也不敢追加投资。

　　和烧鸭佬交流一番林枫估摸着自己应该也可以开家网店。

　　他早就想蹭烧鸭佬的真空包装机来用。

　　至于说和买家交流的环节，这又不是必须沟通的。可以留言等自己有空上网再说啊！当然，如果有订单需要发货还是可以操作的。

　　林枫新屋有电脑，旧屋这边虽然没有，但他可以蹭啊！

　　如果烧鸭佬不给蹭，那他再去网吧也没问题。

　　一开始他还想蹭烧鸭佬的网店，但后续就怕难分离出来，这才没蹭烧鸭佬的。

　　茶叶蛋的单价低，如果卖得少，甚至会因为运费的关系亏本。所以林枫也很纠结该怎么操作。

　　临近收摊，娴姐突然出现。

　　和他交代了两句，然后就回去上班。

　　仅仅两句话就让林枫百感交集。

　　娴姐说，她准备根据林枫的策划操作，只不过中间还多了一位“合伙人”。那个合伙人是附近某位酒吧老板的弟弟。

　　合伙的详细原因自然没告诉林枫。只是让后者提前准备。

　　看娴姐的表情，她好像不是很开心，所谓的合伙应该也不一定能谈拢。

　　娴姐说到底只是个边缘人，万一合伙人不愿意，将其踢开也属于正常操作。

　　......

　　三天后的晚上，林枫推着三轮车出来摆摊时发现道路两边多了一排的挡雨大棚。

　　原本摆摊的位置被占，大部分小贩不知所措。

　　“这是干嘛？给我们搭的棚子吗？”

　　“你这是异想天开啊！那些城管会理我们的死活？”

　　“那你说现在怎么回事嘛？”

　　“主要是，这些大棚把我们位置占了，我们又不可能直接摆在马路中央，这可如何是好？”

　　“派个人去找城管问问？”

　　最终这些小贩凑了一个三人小队，将摊位托付给其他小贩照看，然后就去找城管咨询。

　　林枫本在人群中，但是看到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估计今天可能没法摆摊，想了想就将三轮车推回家。

　　再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城管和小贩吵了起来。

　　“怎么就不让摆？之前都是收钱办事。现在却说有人承包？”

　　有些小贩觉得生路被断，大有一副要和对方拼命的架势。

　　当然，真敢和城管死磕的还是少见。

　　林枫眼看事态不妙，觉得还是躲一下比较好。

　　之前他还想等大排档营业自己去帮忙。可现在城管和小贩冲突，他无论站在哪边都不好。

　　万一真打起来，自己有可能会被伤及无辜。

　　黄志成有些好奇林枫怎么没推车，“你小子干嘛？不摆摊？”

　　“这条街是摆不下去的。你没看到几个小贩已经去其他地方了吗？”林枫回了一句。

　　“看来是真没办法在这摆了。”说完，烧鸭佬推车走人。

　　随着小贩数量减少，之前还急眼的几个好像也反应过来了。

　　之前是惯性思维影响，认为不让他们在这摆摊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可这些城管也只管这条街，其他地方不一定管得着。他们完全可以换个位置继续摆。

　　当然，缺少熟客和人流量会让他们的收入骤减。

　　但这也没完全堵死他们做生意的道路。

　　林枫就这么在一边看着，没多久，娴姐出现了。

　　她没走到摊位上，而是给林枫打了一个电话。

　　后者没接，静悄悄地走到娴姐身边。

　　“娴姐！”

　　“诶，弟弟。”

　　看到林枫，曾小娴心情好了不少。

　　“这档口有你一份的吧？”林枫忍不住问。

　　“嗯，他让我占三成。”说起这个娴姐多少有些不开心。总感觉桃子被人摘了。

　　可是吧，捣鼓大排档的那位认识不少人，娴姐没被一脚踢开就算对方讲规矩了。

　　能开酒吧的老板多少有些关系网。

　　毕竟这种地方容易滋生犯罪。

　　如果没能力打点，酒吧就容易被查封。

　　所以这类老板一般不好惹。

　　娴姐原本是想找人帮个忙，打点关系什么的自己可以操作。毕竟只是一个大排档，也用不上太高端的人脉。

　　只不过这事被那位酒吧老板得知后，他就想给自己弟弟倒腾点“事业”，所以就说让娴姐和自己合作，获利可以双方平分。

　　一开始听到一人一半，娴姐考虑一下觉得也不是不行。

　　但等她和那位绰号“鬼脚七”的弟弟碰面后，这位弟弟就有些不满，凭什么要跟一个小女人分？

　　他完全可以自己做！

　　娴姐眼看不妙，找到欢聚的老板说明情况。最后老板协调，让弟弟别闹腾，分三成利给娴姐。

　　娴姐无可奈何！

　　能咋办？这位“鬼脚七”可是混子，在附近一带名声本就不好。这也是他哥想要给他搭个棚弄个正经生意的原因。

　　林枫在和曾小娴详谈一番才知道这事如此复杂。

　　原本他想过当大排档开起时会被一些小混混打扰，这方面需要娴姐找人打点。谁曾想最后居然是由被被提防的那类人做了老板。

　　这世界多少有些魔幻。

　　“弟弟，你之前说的百分之一我还是可以给你。但你还会来帮忙吗？”娴姐知道林枫是个高中生。觉得不应该让他和阿七那类人扯上关系。

　　其实她自己也一样。除非她换一个城市生活，不然在这边她很难不再和那些人接触。一入江湖深似海啊。

　　林枫苦笑摇摇头，真心不想掺和。

　　记忆中酒吧街过两年就倒得七七八八。如今的鼎盛，不过是夕阳余晖。

　　娴姐自然没强迫，甚至连她都想要不让阿七自己捣鼓算了。

　　要知道一开始她可是想回老家结婚的。

　　当天，林枫还是出摊了，不过是骑着三轮车到处晃悠。茶叶蛋倒是卖出一点，但当天收入也才三四十块。比在陆心路摆摊弱了不少。

　　本以为宵夜摊那边已经和他无关，不曾想自己刚准备回家，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这年头没“骚扰电话”这类提示，林枫想了想，最终还是接了。

　　“喂？哪位？”

　　“你好，是林枫吗？我叫阿七，有事想找你聊聊。”

　　“嗯？”

　　林枫被吓到了。

　　阿七怎么会认识他？自己和阿七应该没有利益纠葛吧？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

　　“有空没，过来喝一杯？”

　　“额，那个我明天还要上学，要早点睡！”林枫找借口。

　　“不给面子？”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枫不敢拒绝。

　　有时候仅仅只是上司劝酒和你说这句“不给面子”就让你不得不喝。现在和林枫说这话的人是阿七，林枫就更加没辙了。

　　将东西收拾好，林枫匆忙赴约。

　　坐在名叫“七哥烧烤”的宵夜摊，林枫依旧一脸懵。

　　最主要是，坐在他对面的阿七只比他大几岁。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在。

　　本以为是娴姐牵线，所以阿七才找到他。

　　不然自己怎么就在阿七这边“挂号”呢？

　　“小子，听说这点子是你想出来的？”阿七说话不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额......也算是吧。”林枫尴尬赔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位七哥到底想干嘛？无端端地请一个高中生喝酒？想想都觉得可怕。

　　阿七这才开口道，“今天从7点到11点，短短4个小时就有三千多块入账。我估算一下，做到深夜两点有可能突破五千。你小子找到这条财路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