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风氏府邸。
碧凝带着白璃、阿尘和魔六悄悄潜入。
阿尘感应了一下明之光的方向,抬手指道:“在那边。”
阿尘自来到神界后就能隐约感应到明之光的位置,不知是不是因为吸收了其它七星之光的缘故。
这点是值得庆幸的,起码他们不用冒着暴露的风险在神界寻找,白璃心想。
顺着阿尘的指引,白璃一众来到一处狱房处。
见门口有不少守卫,碧凝主动说:“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去取明之光。”
“好。”白璃没推辞。
对于碧凝的实力,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见碧凝轻盈地跳跃到狱房前。
“谁?”守卫吼道,不假思索便朝碧凝攻去。
碧凝也不恋战,只是随意打了几下就逃开了,守卫们急忙追去。
白璃一见他们走远,迅速展开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打晕了剩下的守卫,魔六护着阿尘继续朝感应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到狱房内,穿过一个个囚牢,直达最深处。
阿尘停住步伐,在昏暗的环境中,他的眸子显得很黯淡:“就是这里。”
“怎么了?”白璃直觉性地察觉到不对。
第一次,阿尘没有回答白璃的话,他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这个举动引得白璃和魔六也看过去。
封闭的牢房中,一个毛发长至地面的老者被锁链死死禁锢在墙上。
阿尘走到铁质的栏栅,伸出手,随着隐形的屏障散开,一颗洁白的珠子落在他的手上。
牢房中的老者终于发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污泥和血渍覆盖的脸。
老者似乎被关押了很久的感觉,他努力地睁开眼打量离他最近的阿尘。
“双儿……”老者轻不可闻地叫了一声,被长发掩盖的眼里满是触动,好像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碰到了。
阿尘的注意力从明之光转移到老者身上,没有言语,他疏离地平静地回视对方,尽管藏在血液中的东西隐隐迸发,尽管他对老者的身份有所猜测。
“魔六,解开他。”阿尘的声音毫无波动。
魔六依令上前欲解开锁链时,老者却自己先一步开了。
白璃反应很快,她迅速将阿尘护到身后,脑中的那根弦瞬间紧绷。
老者并不在意白璃的举动,他甩开链条喊道:“走!快走!明之光已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阿尘不假思索地说。
老者在前带路,白璃牵着阿尘并列中间,魔六殿后。
逃出风氏府邸后,白璃停下跟随的脚步。
“你是谁?”白璃的余光下意识地落在阿尘身上,连失忆都会有反应的存在,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明提问的是白璃,老者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阿尘。
“说吧。”阿尘语气随意,像是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老者施了一个净尘决把自己清理干净,又把散乱的长发拨开到后面。
白璃盯着那双熟悉的黑眸,眼底带着震惊。
“我是风不弱。”老者盯着阿尘说,“是无双的丈夫,也是他的生父。”
“哦。”阿尘歪了下头,不咸不淡地问:“所以呢?”
“我是不是应该当场给你磕个头认父?”
风璟尘从出生起便没见过自己的生父,若说幼时没有点期盼,那是假的。
可如今他没了记忆,再加上残酷到骨子里的性子,哪怕有血脉的牵引,却也不能唤起什么父子之情。
对于阿尘无情的态度,风不弱有些怔然,明明是那么清澈的一双黑眸,为什么里却布满了冷漠?
这是他的孩子吗?风不弱有些心疼,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他变成这样,只能是因为他没被好好对待。
“你的母亲呢?”风不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风叔叔,阿尘暂时不能回答你的问题。”白璃护犊子地挡住风不弱略带压迫性的目光,“等他恢复了,你才能得到答案。”
阿尘的父亲又如何?白璃容不得阿尘受到一点伤害。
“恢复?”风不弱的眼神染上忧虑,“他怎么了?”
阿尘乖巧地站在白璃身后,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他失忆了。”白璃叹了一口气,给出答案。
“现在还在风氏府邸的范围内,太危险了,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风不弱看了白璃一眼,默认她的说法。
白璃一众回到与碧凝提前说好的小木屋,她也早已在此等待。
“凝姨,我们拿到明之光了。”白璃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碧凝轻瞥一眼风不弱,然后对白璃温和地笑道:“那我先给他治疗。”
白璃和阿尘随碧凝走进木屋内,只余魔六和风不弱在门口守卫。
魔六看似正经地巡视,其眼神却总是落在风不弱的身上,他对这个魔尊的生父感到非常好奇。
风不弱是何等高手,自是察觉到魔六的小动作,他平易近人地笑了笑问:“你是那孩子的手下?”
魔六点点头说:“我是魔尊的护法,除了我还有其他五位护法。”
“原来他当上魔尊了……”风不弱的眼神有些发散。
此刻,他再次清晰地认知到这两百多年来缺失的陪伴是他怎么也无法弥补的。
门开了,碧凝完成了对阿尘的治疗。
风不弱和魔六同时疾步走进去,风璟尘惬意地坐在床上,白璃坐在他旁边给他按着难受的头,碧凝则站在一旁。
“孩子,我想和你聊聊。”风不弱说。
白璃停下动作,眉头一紧,有些不高兴。
“叫我风璟尘。”风璟尘笑着替白璃抚平皱眉,看都不看风不弱一眼,“当初母亲和我被逼入无生崖,她为了护着我去了。”
“她的仇我已经报了。”
风璟尘没说过程,脸上也是云淡风轻,可白璃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她紧握着对方的手。
虽然风不弱在看见风璟尘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妻子的结局,但是真正听闻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他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一样。
空落落的,被冷气不断侵蚀。
“风少爷,和我聊聊吧!”碧凝对风不弱说,背对着白璃的眸子出奇地冷。
风不弱麻木地和碧凝出去,魔六看了一眼自家魔尊,也识趣地退下。
“阿尘,我们好像还有一笔账没算。”白璃笑意吟吟地说。
风璟尘感觉到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的脸色有了变化。
他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说,“阿璃,我的头有点疼。”
说着,风璟尘“虚弱”地靠在白璃肩膀上。
白璃却不吃这套,她抬手揪着风璟尘的耳朵骂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还会自杀吓唬我。”
“嘶~”风璟尘倒抽了口冷气,却不肯从白璃肩上起来。
“阿璃,好疼啊!”那声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白璃看着风璟尘发红的耳朵,到底还是心软地松开了,她气恼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闷闷地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风璟尘僵了一下,靠在白璃肩上的神色未明。
“阿璃,我很害怕。”风璟尘的声音颤了颤,“我很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你,这是我决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时候我以为你喜欢他,所以我选择离开,这是我能为你做到最好的事情了。”
“或许从前我喜欢过他。”白璃紧紧地抱着风璟尘,“但我只爱你,只有你是我唯一钟爱的。”
“我也只爱你,只有你。”风璟尘愉悦蹭了蹭白璃的脖颈,这是他所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门外,小木屋不远处。
“主人的死是不是和风不沉有关?”碧凝的眼神冷得像冰刺。
“是,他是猎狐者的幕后操纵者。”风不弱面无表情地说。
对于风不沉,他无法提起丝毫兄弟之情,若是风不沉,他的双儿也不会死,他的孩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主人当初就告诫过你,风不沉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信主人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碧凝的话中满是怨气和怒火。
“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风不弱说。
“是吗?”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哥哥,好久不见。”声音的主人是个俊美的白衣男子。
“风不沉!”碧凝惊呼一声,道出男子的身份。
“吾的名字是你能叫的?”风不沉笑着施法打了碧凝一下。
碧凝损耗过大,没有还手之力,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后退好几步,血渍从嘴角渗出。
这时,白璃、风璟尘还有魔六闻声赶来。
“凝姨,你还好吗?”白璃扶住碧凝,担忧地问。
“我没事,你们要小心。”碧凝说。
“你长得不像她。”风不沉失望地看着白璃说。
白璃没有聊天的欲望,和风璟尘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朝风不沉攻去。
“魔六,你照顾凝姨。”白璃的声音飘来,魔六只能不情愿地留在原地。
风不沉很强,是白璃所见过最强的对手,他可以游刃有余地接下他们的所有攻击。
战了十几个来回,风不沉像是失去耐心了,他加大了攻击的力量,白璃和风璟尘没多久就落败倒地。
“你们就这点本事吗?”风不沉无聊地说,“不过如此。”
白璃和风璟尘起来还想再战,却被风不弱挡住。
“你的对手是我。”
“是吗?”风不沉笑了,“你不是早就输给我了吗?”
“输?”风不弱嘲讽道:“你从未堂堂正正打赢过我。”
“那都是因为父亲偏心,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风家族长的位置是你的,我心爱的如是也是你的,什么好处都给你了,真是不公平啊!”风不沉神色阴沉地说。
“族长的位置我从未和你争过,柳如是爱的也不是我,你太偏执了。”风不弱说。
“废话少说,要打就来吧!”风不沉不耐烦地说。
风不弱随即不再多言,直接朝风不沉打去。
“哥哥,就你现在这副身子骨恐怕撑不了多久吧!”风不沉嘴边挂着讽刺的笑。
“那你就试试看吧!”风不弱的眸色越来越黑,身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风家的神脉力量……”碧凝轻声说了一句。
风不弱的力量被发挥到极致,他嘴角含笑,朝风不沉冲去。
“什么?!那想和我同归于尽?!”风不沉肉眼可见地慌了。
他开始撤退,但太迟了,风不弱的力量先一步抱住了他。
随着一声巨响,风不弱的力量炸开,他与风不沉一同消逝,正如他先前所说的一样,他会亲手结束一切。
见风不弱死去,白璃担忧地看着风璟尘。
风璟尘察觉到白璃的意图说:“阿璃,我不难过,我与他除了那份薄弱的血脉反应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我还是心疼你。”白璃抱着风璟尘,把头埋在对方怀里。
“有你,足矣。”风璟尘把白璃抱得更紧了些。
余生很长,但他们会与彼此一直相伴,这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