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山主就在厅内等候,几位仙官请自行方便。”说完,两个小童就退下了。
楚芷衣与叶知非上前去,一左一右替任鸢开道。
踏入会客厅,见内部光景。
厅内无其他闲杂人士,只有一个白须老者侧身坐在主座上,他身形略微有些佝偻,身上布衣朴素,最为鲜明的特点,是他那颗头皮反着青光的光头。
秃顶老者手中拿着一件活计在忙,专心致志,十分入迷,来客了也没有抬起头,只是埋头苦干。
任鸢也不出声,她只是带着几人立于大厅,静静等候。
叶知非有些心急,刚准备主动开口自报家门,结果被任鸢阻止。
现场一时变得极其安静,只听得老者手中工件发出的声响。
又过了好一会儿。
老者还是摆弄不清手中物品,只得略微有些烦躁的一甩手,终于抬起头来。
“原来是伦华天宗的人,我们万机处已将新的武器散去了山中,你们自行去寻就好。”秃顶老者语气不善,始终没有正视几人。
许多大门派会与万机处达成协议,定期派遣弟子来求武器,同时也会送来些财物补给和提供应急的法力庇护。
伦华天宗原本一直与万机处交好,双方保持着长期合作,可就在大约二十年前,不知何故,两派忽然中止了合作,时间长达十余年之久,这也恰好成为风歌堂在伦华天宗崛起的一大契机,为了弥补武器的缺口。
至于绝交原因嘛,其中秘辛不为外人所知,就连内部人员也是鲜有人知。但外界有传言说是两边的当家人交恶,才祸及门派。
双方恢复合作也是近几年才发生的事,关系似乎终于得到缓和,但万机处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尽心尽力,为伦华天宗提供的武器也是平平无奇,并且数量极其有限。
“万山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您还是老样子,精神矍铄。”任鸢主动问好。
万山主的目光逐个扫过几人的脸庞,最终停留在任鸢脸上。
“今日什么风把任宗主亲自吹来了?您这可是贵客,恕我招待不周。”
双方的对话很是有礼,可叶知非却是听出来一股子浓浓的火药味。这火药味并非是碰撞而来,而是单方面的自堂上传来。
任鸢始终是不卑不亢,保持得体。
老者也没有请几人落座用茶的意思,只是看着几人站着说话。
虽说这老者看着比任鸢要年长上一辈,而且是一山之主,可任鸢好歹是此间最高修道者,掌管一派,再怎么样也不能遭此态度待遇。
一般人尚是如此,更何况这是她师尊。莫名的怒火袭上叶知非心头,奈何未得准许,只得强压心中愤意,尽量乖巧的站在任鸢身后。
“万山主,今日我来,是想替我这几位徒儿求几件趁手法器,还望万山主行个方便。”任鸢稍稍欠身,对着堂上老者致意。
“任宗主也是人老耳背了吗?还是比我老人家还要记忆差?我已经说过了,武器已经散去山中,若是想要,尽管自己去寻。”
任鸢仍是保持气度,含笑道:“是,万山主已经告知过了,可我还有请求,望多谋福祉。请万山主勿要吝惜宝物。”
“我们已经做到了对伦华天宗的承诺,你们要求的武器定数定量,再无多余。”
“万机处一向言出必果,各界有目共睹。我实话跟您说吧,今日我来,是带着私心来的。今日,我不是伦华天宗宗主,而是以一个普通师尊的身份,来替徒儿求一件宝物。”
老者忽然笑起来,他似乎很久没笑过了,刚开嗓时声音有些嘶哑,笑了几声之后,抽气道:“好一个护犊惜才的好师尊!既是如此,想必任宗主肯定也能对其他同为师表的人感同身受吧,若是自己的爱徒遭受什么伤害,肯定也会心急如焚,对伤害他的人心生怨恨吧?”
任鸢听此一言,不再回话,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叶知非看见她藏于袖中的手掌,紧紧的握拳,指节泛白。
老者一番话似有所指,颇有带起某些陈年往事的意味。师姐弟三人不明所以,不敢贸然插话。不,叶知非大概是知道内情的,可也只能安静等候。
“规矩一向清楚,我同意你们进山,此山间武器任君挑选。至于拿到什么,一切就算天命了。”
“此间,也包括金龙潭吗?”
任鸢话语未落,老者怒目圆睁,直直的打向任鸢。后者坚定的回望他。
玄机山中多灵物神兽,其中有一位最为特别的大尊存在。
金龙,货真价实的龙族,独居于玄机山中,守着一潭仙泉,也守着山中的罕世宝物。
万机处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可觊觎金龙潭的东西。虽说山中武器可随意挑选,可唯独着金龙潭的宝贝不可擅动。
传说金龙与万机处达成了和谐。
金龙喜爱收集宝物,尤爱武器,万机处便会将偶然得到的神器送去金龙潭,一是可让金龙代为看守,不被强夺,二是可借其天时地利的便利,助神器吸收天地精华,也算是滋养修灵。
僵持半晌,终是任鸢先开口。
她道:“万山主放心,若是事成,我必会奉上双倍报酬,同时以我私人的名义记上人情。”
老者气壮如牛,大力嗤之,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荒唐的事情,满是不屑与回避,道:“别别,你的人情我可受不起。”
“那您这是同意了?”
老者沉思,又开始操作起手中物件,过了一会儿,幽幽开口:“那就得看你几个好徒弟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语既出,任鸢像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再次致意:“多谢万山主。”
虽说一般不可取得金龙潭宝物,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金龙已有千万年道行,早就化人形通人语,他爱宝物,也爱天才。若是碰上有缘人,他也会将潭中宝物赠与。
只不过,这些都是在得到万机处同意的前提下。说来,这金龙也是道德感极强的神兽。尽管一直看管着宝物,但他内心认知,他只是代为保管,这些宝物归万机处所有,而非他的所有物。所以在遇见有缘人的时候,得先万机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