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笑,你怎么了?”孟邻伶好奇问他,见他还是那么呆滞地站在水中,眼里透露害怕,孟邻伶也是猜到了什么。
确感身后有戾气传来,孟邻伶不着痕迹地拿过了身侧的剑,听及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是打开了剑锋。
眨眼之间,孟邻伶回身朝后一斩,剑瞬间劈下,只那一瞬间,她才看清这走近的人是谁。
双眸紧缩,她手中的剑已经没法收回,孟邻伶心悸,那一瞬间,她既是震惊,亦是担心。
好在,郦御卿只一弹指间,便将她的剑打了下来,剑落了地,她两眼看着郦御卿,郦御卿表情冰冷无比,她不知为何,却又见他走近自己,一步距离内,为她披上了他的外衫。
一环一收之间,郦御卿的呼吸声她也能听清,而他亦是如此。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只需向前踏上一小步,他们便能贴近对方,孟邻伶的脸也不知不觉间变得红润,却又听他说道:“他们都说你身上有股淡茶香,原来……是真的。”
这一说,孟邻伶也是羞怯难耐了,推开郦御卿,她怒道:“关你什么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沉默片刻,郦御卿回道:“你五师兄说,你来幻境寻人,而幻境却即将消失,本仙便来了。”
郦御卿说的不是很清楚,而孟邻伶却是懂了他的意思了,许是……自家那五师兄搞的鬼了。
她确实是来幻境寻黄笑了,这幻境她也闯过,以凡人的能力来制定的关卡自然是难不倒她的,对此,她来幻境不过一会儿便找到了黄笑,又将他给带了出来。
不过……
在她们出来的那一瞬间,幻境消散,再加上一道如此强烈凶猛的气流袭来,他们不慎落入了水潭之中。
可,仙人,郦御卿他……来找自己了,为何来找呢……
许是担心她吧。
“谢谢。”想了半天,她也只说得出这两个字来。
没听到郦御卿再说话,孟邻伶抬起头来看他,见他还冷着脸看着自己,她倒好奇了,又问:“仙人看我做甚?”
罢了,郦御卿才答:“里衣露出来了,将本仙的衣服拉紧点,当好好裹上才是。”
孟邻伶不知郦御卿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来的,可他说完,样子真是比她爹还她爹了,一副严肃教训小孩子样,孟邻伶憋着话没说出来,又听他道:“为何衣服湿透了,还不去换?还跟着别人在水中嬉戏?”
这……
“我爱怎样怎样,不关你事!”说着,孟邻伶转身,走至另一边去。
郦御卿表情更冷,双眼突然扫向黄笑,惊得他手上锦鲤终于又回到了水中去。黄笑害怕,呆滞懵懂地看了看四周,目光停在孟邻伶的那把剑上,他看了眼郦御卿,又一步一步走上了岸,去拾了那把剑。
走近孟邻伶,他道:“孟师姐,你的……剑。”
孟邻伶一愣,也是才反应过来黄笑还在这里,讪讪接了剑,她撇眼看了下郦御卿,又对黄笑道:“小师弟,看你衣服都湿透了,嗯……你还不会御剑吧?这里山高路远的,不会御剑可难回去了,不过我会,孟师姐这就带你回魔教去!”
黄笑开心点头,竟是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而孟邻伶这话也是彻底让另一边的郦御卿心寒了,郦仙人生气了,往往都是会波及到无辜人的,而这一回,也只怪黄笑倒霉了。
郦御卿瞬间移动到他们二人身边,孟邻伶也是才想问郦御卿想要干嘛,便见郦御卿一掌抬起,与之前的一样,他汇聚了一道气流,气流缠绕在黄笑身上,于是乎,黄笑便被气流卷走了……
这个谷中,黄笑的尖叫声也是回荡了许久……
孟邻伶呆愣,看着黄笑不见了踪影,她便不知所措了。
“本仙吃醋……”
这一道声音极其微弱,出自郦御卿之口,又是带着些许傲气,孟邻伶听得很是清楚,抬眸,她看他,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近日烦心之事中,她更好奇自己的师姐到底是怎么了,便问:“仙人,你是否与我师姐说过什么?”
郦御卿哼笑,想到那晚他们所谈,他也是点头承认了。
“说过,那又如何?”
孟邻伶皱起眉头,她果然猜对了!
“我好奇,仙人与师姐说了什么,为何我师姐回去以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快?竟……竟劝我……”这句话孟邻伶说不出来,便是想着,心跳动都要快上一倍。
看来,那女子也是真愿帮他了,郦御卿温柔笑答:“你猜。”
猜?
“这如何去猜?”不看他,孟邻伶继续道:“师姐她性子最是冷淡,一旦认定的事也不会反悔,她明明是支持我的,为何又会反去帮仙人你了?”
郦御卿觉得好笑,朗朗笑了几声,他说:“我要娶你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支持我,偏伶儿你不愿,再听得方才伶儿的话,你是在怀疑本仙对他们施了什么法?”
“不是吗?”
好笑,当真是好笑,郦御卿心里想笑,可思及深处,到底也是一抹伤悲。
笑容在他脸上消失,他反问:“是吗?在伶儿看来,本仙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这问题,他的声音,换作他人也是能听得出其中的意义以及无奈了,孟邻伶自然懂,她也想说,可说什么,到底要说什么,她却不知道。
又是在这一刻,她才发觉郦御卿唤了她伶儿……
这一声,她竟有些期待。
“仙人,我也不知道,我想静静……”看着郦御卿渐渐失落的表情,她好似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般,忙解释:“我是说,我不知道我对仙人你到底是何种感情……所以,我想静静,我想……好好想想。”
她呀,每每思及一个人的感情时都是这个样子,在鬼域时傻乎乎一根筋,到了这凡间,成了修士,也还是这个样子。
明明心里有他的位置,却似蒙上了一层纱似的,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却就是看不清。
看不清他对她的心思。
“嗯……”郦御卿淡淡答道。
孟邻伶看着他,这张脸,她好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了,郦御卿还是和那时一样,无论身在何处,都感觉他的身边围上了一团黑色,是景,都暗下来了。
这一刻,就好像在哪看过,就这么看着他,她好像经历了无数次般。
“郦御卿,你当真……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郦御卿深深看着她,眼底闪烁暗波,良久,他道:“我看了你很多次了。”
很多次?
什么很多次?
“仙人你这话是何意?”
“伶儿你也知道,我们寿命比一般人还要长,所以,早在你还是个小女孩时,我便见过你了。”
他这一席话,真让孟邻伶想起了儿时的一件事,那件她也曾这心中期许幻想过的事,也便是那时,她下定决心要好好修仙。
可她似乎忘了,所记得的,都是后来的事了。
“那个人,原来……是你吗?”
郦御卿温柔地笑,想起曾经,他们在凡间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他已在凡间寻孟邻伶一百年载,刚好是那一百年,他提了装满清茶的葫芦,穿着普通人的斗笠蓑衣,行走在这魔教仙山外时,遇到了还是一个小女娃娃的孟邻伶。
那时,孟邻伶因为丧母一事,伤心地跑了出来,独自坐在水潭边上哭泣。
她的灵魂气息他一下便感觉出来,终于找到了她,郦御卿心中惊喜,忙去拉过她。
当时的她还小,还以为郦御卿是坏人,生生吓得扑通掉入了水中。
郦御卿施了法,将她带上来,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觉他也并非心坏,小小的,稚嫩的她糯声糯气地问:“你是谁?”
这软弱的声音还带着点点哭腔,郦御卿好奇,没回答她自己的身份,反问:“你哭了?”
孟邻伶一听,一甩袖子擦了擦眼睛,道:“没有!”
这样子如此傲气可爱,郦御卿笑,不知为何,眼前小小的她竟哭了出来,哭得累了,便蹲下哭,埋首于膝盖间。
郦御卿心里慌乱,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小女孩,他随她蹲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良久,方听得孟邻伶抽泣说道:“你也是修士……对吗?我……我娘亲她死了,留下我和爹爹,她走了……呜……”
她说得断断续续,也算是将伤心事因给说了出来,郦御卿了然,温柔一笑,揉着她的头,道:“嗯,都会走的,迟早有一天,你身边的人都会走的。”
她抬起头,大大的杏眼满是泪水,眼边透红,样子甚是可怜。
又见她一怒,抿着嘴巴,忍不住了,她道:“我知道他们都会走,可是……我舍不得呀!”
这种最亲爱的人突然有一天就这么在人间消失了,心里很痛的……
她生气了,郦御卿无奈,看这生气的小丫头,他道:“若舍不得,那你就要活得更久一些,而你身边的人,也要活得更久才行!”
“这话说的简单……”她抱怨,谁不想活得更久?
郦御卿看了看远方,道:“这里是仙山吧,你且留这好好修炼,达到一定程度时,我再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