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轻儿的牺牲
滴杳微微一笑,仿如晚霞般温和。从他的血融进忘生石的瞬间,他就和忘生石合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幽冥之灵靠近忘生石呢?他故意装作没看见,专心和罗晷斗法,只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他也懒得对幽冥之灵动手。
忘生石缓缓飞回到滴杳的手中,与此同时,幽冥之灵也袭向滴杳。
五大仙师从天而降,站在五个方位,发动伏魔阵法。
滴杳慢慢地往后飞去,最后站在伏魔阵的中间。
他雾色的衣衫在空中漂浮,被月光照耀,发出一层透明的光,被忘生石笼罩,又略泛着红光。
“伏魔无极。”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伏魔之力撞上幽冥之灵发出来的力量,发出激烈的碰撞,四周的天兵和魔兵都被震飞。
可是,他们并没有打败幽冥之灵,就像上次一样,只是打个平手而已。滴杳震惊地看向忘生石,为什么,还是无法动用忘生石的力量?
茫茫仙魔群中,轻儿身穿那袭水青色的衣衫,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站在那里。她看着滴杳,犹豫了片刻,才喊道:“把忘生石给我。”
情急之下,滴杳想也没想,用法力把忘生石交到她的手里。
“哈哈哈哈哈……”幽冥之灵不由地大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开启忘生石打败我吗?”
“轻儿,把忘生石给本魔拿过来。”罗晷阴沉地说道,所有仙魔都不由地震惊。
只见那袭水青色的身影慢慢走了出去,来到罗晷的身边。
“轻儿!”滴杳突然觉得惊恐。她!她怎么可以再背叛他一次呢?他怎么就相信她了呢?
她低头不语,事已至此,说再多,又有何用?
就在此时,幽冥之灵一掌打向滴杳。而他的心思都在轻儿身上,反应不及,硬生生地受了一掌,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魔军逐个击破,分别围住五大仙师。事出突然,仙兵乱成一团。
斩溪惊慌地扶住滴杳。无遇指挥仙兵应战,却只是螳臂挡车。
白狐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冲向魔军,和他们厮杀在一起,救下不少仙兵仙将。
滴杳踉跄地推开斩溪,和罗晷、幽冥之灵战成一团。斩溪上前相助,却很快被打伤。
滴杳孤身勉强维持。无法启动伏魔阵,他本就不是幽冥之灵的对手,加上罗晷,又受伤在先,很快败下阵来。
最后,他被罗晷一掌打到地上。幽冥之灵想趁机杀死他,说时迟那时快,九云跳到了他的身前,硬是接了幽冥之灵一掌。
“九云,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让开。”滴杳虚弱地看着虽然变得很大,但在幽冥之灵面前看上去依旧那么弱小,却毅然挡在那里的白狐,不由地心疼。
无遇趁机带着仙兵仙将守卫仙兵退到滴杳身边,护住滴杳。
“黔驴技穷而已,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对付幽冥之灵。”罗晷不禁大笑,甚是张狂。
就在此时,只见天空中突然发出强烈的红光,突然袭向罗晷。罗晷措手不及,待他回头望去,却见轻儿早已划破了手掌,鲜血流向忘生石。
忘生石吸食了她的鲜血,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灵力四射。也是她,用忘生石的力量,从背后偷袭了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罗晷震惊无比,她是如此深爱着杀夜,怎么会背叛他?
轻儿一声冷笑,“曾几何时,我以为我可以为了杀夜,不顾天下苍生。可是,我终究是心有不忍。魔帝你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生灵于火海,留着你,我不放心。”
她随着忘生石,飞到空中,浑身笼罩着一层光。那水青色的衣摆在空中摆动,荷叶袖和白色的面纱随风飞起,是那么地飘逸,可在仙魔群众又显得那么地弱小。
幽冥之灵也不由地惊慌,他什么都不怕,怕的,不过是她罢了。“你别忘了,你我早已连在一起,我生你生,我死,你也活不了。”
“生又怎样?死又如何?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便由不得我做主。我一直以为我忘不了杀夜,可是就算救了杀夜,若是没有他,活着又有何意义?”轻儿淡淡地说道,脸上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凛然和从容,在风中,就像一朵染了风霜的优昙钵华。
她透过下面黑一片的魔群,又穿过那一片白色的仙群,看向他。“我是天神,却误入魔道,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就这一次,让我为天下苍生,为了你,牺牲一次。”
“轻儿。”滴杳来不及反应,只见她挥动双手,忘生石慢慢地变成金色,和月光连成一线,天地动摇。
仙兵仙将的伤逐渐地愈合。而魔兵在金光的照耀下,慢慢变成一粒粒灰尘,消失在空中。
幽冥之灵想反抗,却被一股力量凝固住,动弹不得。五大仙师见状,立马发动阵法,攻向他。在忘生石和伏魔阵的力量下,幽冥之灵慢慢地开始融化,最后变成幽蓝色的光,飞向忘生石,最终融合在一起。
魔帝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化成一团黑烟,溜走。勺华紧跟离去。
与此同时,轻儿的身上笼罩着一团烟雾,慢慢地落到了地上。白色的面纱也随风飘走,露出那张绝美的面庞。
“轻儿。”滴杳推开斩溪和无遇,起身朝她飞去,将她抱在怀里。
“滴杳,对不起。”她的声音很弱很弱,好像随时会消失在空中。
“不,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滴杳感觉到了她的虚弱,紧紧地抱着她,深怕一松手,她就会像幽冥之灵一样,化成烟雾,泪水却不由地落了下来。
方才,他竟然还误会她又一次背叛了自己。却不知,她只是在迷惑罗晷,给他背后一击。如此,只怕今后几万年,他都无法再作乱,三界亦可得到太平了。
“滴杳,以前我不敢告诉你,其实,这些年,我一直以为那是杀夜的魂魄,是我一直用心头血饲养幽冥之灵,才让它成形。因果循环,是我自作孽。”
“不,都是罗晷,是他骗你。”滴杳泣不成声,“忘生石,它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他几近疯狂,腾出一只手慌乱地寻找轻儿身上的忘生石。
轻儿握住滴杳的手,缓缓地摇头。“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在忘尘洞天的石碑上,我就已经看到了。”
那晚,她漫步走到石碑前,空白的石碑突然闪现今天的一幕。那时,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血是开启忘生石的关键。那时,她便知道了结局。
滴杳的心不由地颤抖,想起那个晚上,她躲在石碑后面,他怎么就没想到她也看到了什么呢?
“滴杳,我好久都没有看到月溪村的月溪和落花了。”月溪畔,她月下起舞,他花下弄剑,舞剑合一,两心相依,这一幕,她一直念念不忘。
“我这就带你去。”滴杳强忍住眼眶里的泪花,抱起她,往月溪走去。
斩溪见状,便识趣地不再跟着,让他们单独相处。虽然,他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想守在她的身边。
月溪如往昔。月光照耀在溪水上,柔和婉约。落花在空中翩翩起舞,落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一丝芳香,久久不散。
轻儿从滴杳的身上挣脱出来,伸出双手,看着花瓣落在她的掌心,融化在心里。
她和着风声,低声吟唱,“在万年的时光间遇见了你/梦醒扁舟上倒映出浮生依依/花谢花开花落是谁的心意/缓缓打开在我的心海里//春去秋来轮回之际/烟池无声讲述着我的秘密/月光下的溪水洒下一粒粒/是谁天上人间的哭泣//我们走在时间的流年里/看不透聚散与别离/隔着千山与万水的距离/也是刻骨铭心的记忆//花落缘去风吹风动风又起/寒意散尽尘封尘落尘是迷/若是不思不念一起伴随着四季/是否会在似水的流年里再遇你//我们走在茫茫的天地里/猜不出故事的结局/隔着前世与今生的距离/想不起三途河畔的你//云海飘去月缺月圆月在移/黄沙路尽缘散缘聚缘可期/若是无情无爱却还等待着奇迹/是否会在不息的天地间再遇你。”
听着她的歌声,滴杳不禁潸然泪下。她的歌声越来越轻,好像随时会消失在风中。最后,她缓缓地倒在他的怀里,就如一阵烟雾。
“轻儿。”滴杳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最终化成一声呼唤,那短短的两个字,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柔情和依恋。
她缓缓地伸出手,把忘生石交到他的手里,然后紧紧握住。“长生有情,永生不灭。”她用尽最后一丝气息,喃喃地念道。
忘生石瞬间发出一道金光,笼罩着他们。
滴杳只感觉身体的痛楚慢慢消失。与此同时,他感觉怀里的她,越来越轻,直到化成一团轻烟,消失在空中。
“轻儿。”滴杳喃喃地念道,他紧紧地握着忘生石,就这样坐在地上,一动未动,仿佛,她还在他的怀里,对着他嬉笑。
轻影翩然落花丛,滴水黯然天地间。烟池夜色月下朦,世间再无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