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你暗中去让雨仙下场雨吧,让他清醒清醒。”
听到斩溪这句话的时候,悦然很意外,看来他也不肯先让步,竟然还想出这样的主意。
“可是这烈日当空的,突然下雨怎么掩人耳目?”
“雷雨行吗?”斩溪认真地看着悦然,倒让她无言以对,只好领命前去。
少顷,乌云渐渐地掩盖了烟池的天空,逐去了一轮烈日。紧跟着,雷声阵阵。
众仙意外,鲜少下雨的烟池,怎么要下雷阵雨了?
被雷声惊醒,轻儿猛地坐了起来。身体的不适,让她一直昏睡,奇怪得是今日无人找她,孜须没有,斩溪没有,甚至连雨杉也没有。她便乐得自在,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只是她的心里隐隐地有一些不安,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起昨夜孜须的话,她的心跳不由地加速。
起身往外走去,偶遇雨杉回正屋准备小憩。既是已经无法躲避,轻儿也不想惹麻烦,便恭顺地行奴婢见主子的跪拜礼。
雨杉灵机一动。“荋鸢,你身子好些了吗?”
见她又装了起来,轻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等轻儿回应,雨杉又道:“须公子为了你惹怒少帝,被罚跪在瀚宇殿外,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轻儿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他们之间不是感情深厚,任她怎么挑拨,都离间不了吗?如今,她的美人计和离间计终于发挥效果了,为何她的心里却是这么难受?
不管雨杉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告诉她这件事,不管前面有什么样的问题在等着她,她都非去不可。
跑出聆雨轩,天已经下起了雨。她也顾不上打伞,不顾虚弱的身子,直接跑了出去。
就在半路,一个身影出现,阻拦了她的去路。待她看清,竟是雾苑里那个小仙女。
可欢推过手中的纸伞,为她遮雨。“公子待姑娘情深,姑娘若是不顾身子淋雨过去,公子定会心痛。”
轻儿犹豫地拿过她手中的纸伞,正欲道谢,却闻她道:“我家公子出身高贵,从来没有跪过任何人。”
轻儿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孜须只是个游离在烟池之外的散仙,不知他出身高贵,莫非他的身份有什么隐情?
若说出身高贵,轻儿又何尝不是,可是她见帝神,也要行跪拜之礼。到后来隐姓埋名,委曲求全,也没少跪过,为了杀夜,虽是委屈,倒也甘之如饴。
她不知,孜须竟然从未跪过谁。
见她不语,可欢接着道:“姑娘可知公子今日为何跪在瀚宇殿外?”
轻儿转头看向她,“因为我?”就算可欢不说,轻儿也不会不知。
“公子去求少帝放过姑娘。”随着可欢话音落下的,还有轻儿的神情,果然是为了她。
“我家公子法力虽高,但以前受过很严重的伤,一直未能痊愈,此番烈日暴雨下跪了这么久,也不知受不受得住。”这话,似乎不是特意说给轻儿听的,仿佛是可欢内心的担忧,却一字不差地落在了轻儿的耳里。
原先,轻儿虽担心孜须,但想起那日在雾苑,自己也是在烈日下跪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大碍,孜须法力这么高,肯定不会有事。只是他因她受这苦,终究是心里难受。
听可欢这么一说,轻儿的心彻底地慌了。他受过很重的伤,一直未愈,她却未看出来。这伤,可是八万年前她所伤?
神仙具有不死之躯,普通的刀剑自然是伤不了他们,尤其是法力高深的神仙。可是那时,她用的是神界上古玄火铸造的神剑,就算法力再高,受此剑之伤,也会毙命,就算不死,也难以痊愈。更何况,她的剑刺穿了他的身躯。
更何况,就算不是以前受过伤,单单这几天,他先是喝下沸水,昨天还吐过血,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还望姑娘不要辜负公子的心意。”可欢诚恳地拱手作揖。
雨越下越大,哪怕是在屋内,斩溪都能听到那磅礴雨声沿着敲击在屋檐上,地面上。水汽里,孜须早已湿透了,雨水打击在他的头上,身上,从他的面颊上流过。那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也在滴水,雾色的衣衫,贴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依旧傲然地跪在雷电风雨交加之中。
许是猜到这雷雨是为孜须而下,雨仙特别卖力。突然,一道雷电击中孜须的后背。孜须不备,被击倒在地上。他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屋内的斩溪紧张地站了起来,“雨仙这是在干什么?本王只是让他下场雨,他竟下这么大,还敢把雷击到孜须身上!”
“少帝,这样下去,须公子会不会……”悦然不敢多说,欲言又止。
斩溪有所动容,迈步准备出去,却见水汽里,孜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撑着跪好。
“你看看他!”斩溪一甩衣袖,“你再去找一趟雨仙。”
悦然只好领命,心里嘀咕着:这两位谁都不肯退一步,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待悦然离去之后,斩溪又在琢磨着,雨仙究竟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看向水汽,远远的,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撑着一把纸伞,出现在视线里。
斩溪情绪有些失控地走向水汽,可是里面的镜象消失了。
知道她来了,也知道斩溪一直通过法术看着殿外的场景,孜须立刻施法,他不想让斩溪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转身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身后。
她缓缓地蹲下,看着他满身的水,本想掏出丝巾,却想起方才自己也淋了雨,衣服和丝巾早就湿了。她伸手,抚去他脸上的雨水。
他握着她的手,“你来了?”
“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情。
“孜须。”轻儿不知该说些什么,泪水不由地落了下来。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你先起来。”她伸手去扶他。
“不。”孜须推开她的手,“他不答应让你离开,我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