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桑有些不耐烦了,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冥澜老水狗能不能扛得住。
“狐狸大姐,你确定天极枢在这里,你看看,这是解手之地啊!”伏桑捂着鼻子从茅厕里出来。
“我也,不清楚。”冷幽幽还委屈上了,而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找天极枢上,而是在城北义庄那里。
伏桑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情之一字最为害人呐!
一神一妖走出茅房之时在街上四处逛了逛。
“那它长啥样你总该知道吧?”伏桑负手问道,花容上带了一丝不耐烦。
冷幽幽仔细回忆了起来,惊呼道:“我记得,它像个簪子一样,细长,鎏金色。”
伏桑…………大姐,这东西街上一大堆,就不能说些不一样的地方吗!
“对了,还有,它一触碰就会自己转动。”冷幽幽说着。
伏桑:你以为它是陀螺吗?还自己转动。
突然一根会转动的簪子跑过她们的面前,后面还有两个孩子追着。
“小陀螺,站住,别跑!”一个七岁左右的灰衣孩子迈着小短腿追着那根会转动的簪子,后面跟着一个藕粉色衣服的小女孩。
伏桑有些咋舌:还真是会,转动啊!
“小陀螺,别跑。”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着。
“那就是天极枢!”冷幽幽指着那根快跑远的鎏金簪子说道。
可是有两个孩子在这里,她们不能施法,只能跑上去追了。
天极枢跳着跳着,看起来好不欢乐。伏桑有些怀疑,它真的是法器吗?怎么和她家的小妖一样欢呼雀跃呢?
“小陀螺你给我们回来!”灰衣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命令着天极枢。
伏桑觉得要是天极枢真的听你的,那才见鬼。
可是天极枢真的停下来了。
伏桑……
她觉得今天打脸的次数好像有点多啊。
天极枢还跳到了灰衣小男孩的手心上。
“这就乖了嘛。”小男孩高兴地说着。
伏桑和冷幽幽对视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冷幽幽:我也不知道。
莫不是这孩子是天上哪位神仙下来的?
伏桑闭了眼,睁眼后凝神一看,这,这孩子,这孩子居然有天人之相?天权和开阳双命格,但此生命运却是孤独终老,早年父母双亡,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若是让天上那位知道,怕是……
“小朋友,姐姐想要和你交换一样东西,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伏桑躬下身子来笑着说道。
“真的吗?”灰衣小朋友天真烂漫地问着,小小的脑袋带着大大的疑问,还有一些不相信。
“真的哦。”伏桑哄着灰衣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想了一下,有些伤感地说着:“我想让我爹娘回来,他们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他们就会回来的。”
眼见着小男孩就快哭了,伏桑咬了咬牙,跳起了蓬莱的草兔舞:“可爱的小白兔呀,要快快长大,大灰狼坏坏……”
这蹦蹦跳跳的姿势让小男孩笑了起来:“哈哈哈,大灰狼真傻啊。”旁边的小女孩也笑了起来。
“小朋友,姐姐没办法让你的父母回来,但是姐姐可以帮你向你的父母问候一声,告诉他们,下辈子你还要做他们的孩子,好吗?”伏桑虽说是哄着他,可也是真挚的。
他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死于那场疫病之中。
“那美丽姐姐要说话算话。”小男孩伸出手指拉勾道。
“好。”伏桑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和小男孩拉勾道。
小男孩把他的小陀螺给了伏桑。
“我们快回学堂吧,要是让我爹娘发现了,你又要受罚了。”藕荷色女孩子拉着小男孩走。
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路跑着回去了。
伏桑心念一下,给小男孩施了个法术,伏桑对这个小男孩的遭遇有些怜悯:姐姐能做的,便是保护你不受妖邪侵害。
伏桑拿着天极枢和冷幽幽离开了,小男孩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人了,小小的脑袋里有些疑惑,难道是仙女姐姐?
此刻的冥澜还在悠哉悠哉地看着书,察觉到了伏桑二人回来了,马上撤了桌子椅子和点心以及那本书,还撤了缚魔阵。
“妖孽,你残害生灵,致使义庄周围寸草不生,你可知错?”冥澜正气凛然地说着。
亘虚剑指着“洛非”,而“洛非”显然有些疑惑,难道不是你方才困住了我吗?
伏桑二人到达之时,只见冥澜举着亘虚神剑,冷幽幽见此,大声恳求道:“神尊饶命啊!!!”
“老水狗,我们把天极枢带回来了。”伏桑张开自己的玉手,天极枢还泛着金色的光芒。
冥澜这才放下了亘虚剑。
天极枢里的净化之力根本不足以净化怨灵,除非给它升级,成为神品法器。
“你们拖住他,把天极枢给我。”伏桑把天极枢给了冥澜,发现他的嘴角有一点好像糕点的碎屑。
伏桑笑语盈盈地把天极枢给了冥澜,随后给了冥澜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她笑眯眯地说道:“辛苦尊上了。”
冥澜忍了一下,强扯出一道笑,说着:“不辛苦。”
伏桑的青木神剑在这里已经不能用了,只能以风为刃了。
冷幽幽束手束脚的,怕伤害到“洛非”,一直不敢出手。
“风牢!”伏桑唤风而来,无数风刃从天而落下。
“洛非”如同鬼魅一般躲着,风牢并没有困住他,仅仅是伤了他的手臂。
伏桑转头一望,给冷幽幽设了一道结界,怕她碍事。
“上神,你这是何意?!”冷幽幽不明地质问道。
伏桑并没有理会她,此时的“洛非”已经快要突破上神级别的实力了。
“老水狗,你快点!”伏桑叫道。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的不想用厉风之箭。
此时的冥澜正在运用火灵力融化着天极枢并注入了金灵力力量,为了加快时间,他用了三层的灵力。真没想到,还得靠这个查探灵力的东西来消灭这怨灵。
伏桑的风刃对这个怨灵起不到伤害性作用。
厉风之箭的威力太大不好掌握,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毁了这里,还会引起海上风浪。
怨灵的怨恨如同滔滔不绝的江水泛滥着,它们的悲痛让人很容易受到感染。
就在神品天极枢完成之时,天降大雨,冷幽幽见此自断一尾出了结界,化作真身用狐狸尾巴给冥澜挡了雨。
伏桑:完了完了,这下欠了三条尾巴。
伏桑分心的时候,被怨气伤了手臂,可是很快,怨气就像从她的手臂上消失了一般,只有伤口,并没有怨气停留。
神品天极枢总算是完成了,冥澜偷偷用到了五成的灵力加速,因为担心天极枢承受不住六成的灵力,所以冥澜并没有加速了。
神品法器出世,天光一现,浮云破散,怨气慢慢地被天极枢净化了,消散了,但它还会重来。
“本尊以神尊之名在此立誓,必给汝蓟安城百姓之惨死一个交代。”冥澜以血为誓,昭告上天,怨灵们这才接受了净化转世投胎。
而洛非的仙体已然被怨灵破坏了,时日无多。
洛非像只风筝一般飘落了下来,冷幽幽见此赶紧飞了上去接住了洛非。
“没事吧?”冥澜看着伏桑的手有些担忧地问道。
伏桑摇了摇头,难得温柔地说了一句:“没事。”
冥澜:她的手,居然没有怨气残留,明明方才青木神剑已经被感染了些许,为什么她的手却没有?难道她的身体……
“尊上,想什么呢?”伏桑见冥澜想得出神,便唤了他。
“你没事就好。”冥澜笑着说道。
他的内心总是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洛非,洛非,没事了,没事了。”冷幽幽抱着洛非说道。
冥澜和伏桑走上前去。
“他的时日无多了,怕是挨不过三天,你节哀顺变吧。”伏桑有些悲痛地说着。生离死别怕是最难逾越的隔阂和过不去的坎吧。
冷幽幽只是抱着洛非不说话。
“这是去往蓬莱秘境的钥匙,如若你想恢复九尾或者是去修炼,它可以帮助你。”伏桑把一把圆形的紫玉石钥匙留了下来,她咬了了一滴血滴在了紫色的玉石之上,代表着认可了冷幽幽可以进入蓬莱秘境。
冷幽幽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洛非哭了起来。
伏桑略带了些歉意和冥澜离开了,他们还要去揭发那张县令以及寻找上夙的魂魄。
那张县令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自己跑到钦差大人那里去承认自己的罪行,承认是他大兴土木,残害生灵,引得疫病流行,百姓惨死,钦差大人愤怒一拍案堂,立即先斩后奏判了他一日后株连九族,可把张县令吓坏了,他生无可恋地任由官差拖着他走。
“如若不是冷幽幽,那会是谁杀了高升和阿布呢?”伏桑有些疑惑。
冥澜偷偷笑了一下,像极了偷笑的小猫。
“今日还想吃豆腐脑吗?”冥澜别有意味地问道。
本来她是不想吃的,听到冥澜提起了豆腐脑,她倒是有些想吃了,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快要收摊了吧。
伏桑和冥澜来到了城南豆腐摊摊。见一个中年妇女和中年男子在收拾着摊子。
那是,狐妖?想不到卖豆腐脑的老板娘居然是狐妖?所以冥澜一早就怀疑了吗?
伏桑上去,灿然一笑,如若不是暮色将至,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了,她这容貌走在大街上,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吧。
“老板,来一碗豆腐脑!”伏桑甜甜地说着。
“不好意思,我们的豆腐脑已经卖完了,客官还请明日再来。”老板娘一回头就看见了两个拥有绝色的容颜的一男一女,男的身上带了些清冷之气,女的身上带了些灵动之气。老板娘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呆呆地站着。
“娘子,你怎么了?”卖豆腐的老板憨憨地问道。
老板娘摇了摇头,说:“没事,我见到了两位故人,你先回去吧。”
老板将信将疑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再看看那两个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家娘子是在故意支开他呀。
“好,娘子,我在前面等着你,夜凉了,早些回来,别让小宝担心。”老板深情款款地说着,像是希望他家娘子可以改变主意一般。
“知道了,都老夫老妻的了。”老板娘回道。
卖豆腐脑的老板挑着担子走了,走之时还不忘回过头来看他家娘子一眼,只见他家娘子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你是妖怪,怎能肆意同人类在一起?还生下了孩子,你就不怕天道降罚吗?”伏桑问道,究竟是什么让她甘愿同凡人在一起。
“都说狐妖薄情寡义,爱吸食男人精气,我总得为狐妖正名,正名我们狐妖也是有真情的。情之所往,不由他人所迫,却万死而不辞。”胡冬儿看着方才卖豆腐脑的老板离去的方向,深情地说,美眸之中还含着露珠。
好一个情之所往,不由他人所迫,却万死而不辞。如此感人肺腑的深情实属罕见了。
“方才见二位之时,我便感应到了仙气。我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不求能够安然无恙,但求二位别伤害我的孩子与丈夫,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胡冬儿收复了情绪,跪了下来恳求道。
伏桑内心:这些个狐妖怎么动不动就跪下来?真不怕我折寿,跪老水狗就好了,他命长。
“你为何要杀了他们?”伏桑问道。
“因为他们该杀。阿布淫乱无度,强抢民女,勾结张县令致使民不聊生。高升明知道二人的勾当却无动于衷,枉费他二十年来所读圣贤之书。我本想杀了张县令,谁知他居然有仙符护体,我被那仙符伤了杀不了他。”胡冬儿义愤填膺地说着。
好像也没啥问题,只是阿布与高升阳寿未尽,如此一来,便是乱了人间秩序,这狐妖本意虽然不坏,但终究是犯了大错。
“天界应该很快就会派人下来,你们好好道个别吧。”毕竟感受到了天极枢的异样,天界派人下来是迟早的事。
“多谢上神。”胡冬儿又拜了拜。
就在胡冬儿抬眼之时,发现冥澜和伏桑已经不见了。
“你就这样处理?”冥澜问道。
“那又能怎样,上有司法之神,下有人间律法,怎么着都轮不到你我处理吧。”伏桑无奈道。
冥澜:可你分明是有意放了他们,不然也不会提醒他们了。
卖豆腐的老板何尝不知道他的娘子是妖啊,要不然也不会替他的娘子偷偷去祭拜阿布,偷偷给高升立了个坟墓。
城北义庄上,冷幽幽空洞地抱着还有一丝生气的洛非,忽然来了一个黑衣人。
“我可以救活他,但你得为我做事。”黑衣人诱惑着冷幽幽,而听到这话的冷幽幽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对了,还有麻子。
话说麻子被捆在了树上,只觉凉风拂过,他瑟瑟发抖地打了个喷嚏,树藤居然把他放了下来。每当他想做坏事之时,总感觉那根树藤就在后面盯着他。伏桑当时也不知道,这个麻子就是后来大邃朝盛安之世的麻衣神相,更有绾藤之策名垂千古。
因为敬畏所产生的自我约束有时候比劝谏更能起到有利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