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与阿姨们交代了一下花田的分布,便自顾地低下头剪花去了。可温予深却阴魂不散地待在她旁边,竟也拿起了剪刀帮忙,不过看他手法娴熟的样子,苏尔陌便也没有多言。
方才的事情好像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玩笑,可苏尔陌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临近午时,苏尔陌招呼阿姨们停下来休息,阿姨们动作快,已经剪了大半的花,看样子下午应该就能忙完,到时她只需整理一下就好了。
阿婆身体如此虚弱,她不想叨扰,可阿姨们总要休息,苏尔陌正为难着,却看见阿婆缓缓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写满了吃力。
苏尔陌忙上前去,搀扶住阿婆:“阿婆,您怎么出来了?外面有风,您还是回屋去吧!”
阿婆轻轻拍了拍苏尔陌的手背,慈祥地说道:“我没事,你们都累了,进屋休息吧!让莫离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苏尔陌不由得鼻头发酸,阿婆好像能洞察一切一般,总能看出她的烦恼。正想再说些什么,不料阿姨们从身后走来,左一个右一个搀扶住阿婆,关切地询问起阿婆的身体来。
“阿婆,您这身体怎么比以前更虚弱了?以后有啥事不要自己操劳了,打电话叫我们,我们过来帮忙。”
“对呀,反正我们已经退休了,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您就放心地叫我们吧!”
“阿婆,前些天我家那小子从外面带回来他们单位发的补药,赶明儿了我给您送过来。”
……
苏尔陌站在原地注视着她们一边将阿婆扶进屋里,一边热闹地同阿婆说话,阿婆脸上布满了笑容,感觉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
可是,明明阿婆就在眼前,苏尔陌却感觉,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像是本来就不存在的人,要回她原来的地方一样。
压下心中的忧虑,苏尔陌走向厨房,阿婆那里想来各位阿姨能照看得来,那她便赶紧去准备午饭吧!
在莫离的帮助下,苏尔陌很快的准备好了午饭,招呼大家吃过之后,一行人便出了屋子道别。苏尔陌央求着温予深将阿姨们送回去,他今天也出人意料地好说话,二话不说就开着之前那辆车将阿姨们送走了,只是走前那句“那就准备点酬金”令苏尔陌头疼。
莫离将阿婆搀了进屋,苏尔陌望着他们的身影,正欲跟上,不料背后一阵灼痛,人也跟着晕了起来。她忍着疼痛,摇摇晃晃地靠着花田的栅栏坐了下去,正好隐藏了自己的身影。右肩上钻心的疼,疼得她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左手捂住右肩,她紧咬嘴唇,却终于在剧痛中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好似坠入无边黑暗,身体不断地下落,周遭没有一丝声响,彻骨的寒冷在她身边叫嚣,可她无法睁开眼睛。
“阿陌......”
“快醒来,阿陌......”
有绵长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你是谁?苏尔陌拼了命的想开口问,她费力挣扎,口干舌燥,眉间冒出细汗,却无能为力,只能听着那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突然,一阵清风吹来,吹走了寒冷与黑暗,苏尔陌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站在一个简陋却整洁的院子里,院中有两个小屋,想来是厨房与卧室,院子右边有一口小水井,不远处搭着木柴与晒干的玉米,左边置有一方石桌,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
完全不同于花城的房屋,苏尔陌却觉得十分熟悉,好似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一样。
突然,屋中走出一对夫妇和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孩儿,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样子是精心打扮过的。
“爹,娘,听说今年的灯会可热闹了呢,有许多杂耍与灯谜,摊位都摆满一整条街了呢!”女孩儿拉着妇人的手,天真烂漫地说道。
“你呀!应该是惦记着那一整条街的零嘴小吃吧!可真是个小馋猫。”说完,妇人屈起手指在女孩儿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眸间满是宠溺。
那男子也笑着,却并未多言,只是跟在二人身后,手里提着篮子。
他们笑着走过苏尔陌,好似她并不存在一般。她蹙眉,他们好像看不到她。
她跟着他们穿过小巷,来到了张灯结彩的街道。商铺门前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里面也装饰地喜庆极了。
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卖面具、饰品、小吃的摊贩们竭尽全力地招揽着客人。
有人绞尽脑汁猜灯谜,有人兴致勃勃看火戏,大部分人都戴着鬼怪面具,开开心心在街上玩着。
那个女孩儿的手里已经拿满了零食,还有许多装在她爹爹提着的篮子里,正一蹦一跳跟着父母往河边走。
河里已经漂了许多花灯,他们也买了一个,小心翼翼点了灯,放进了河里。
“愿阿陌一生平平淡淡,无忧无虑。”
她的父母双手合十,闭着眼在河边诚恳地许愿。
她撅着嘴也蹲到河边,大声说:“愿阿爹阿娘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父母睁开眼,欣慰地看着女儿,三人楼在一起坐在河边,看着那花灯越漂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