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花海里大多数花都已接近生命的尽头,一些耷拉着着脑袋凝望土地,一些早已陷入泥泞,为养育自己的这片土地做出最后的贡献。
苏尔陌倒也乐得清闲,花田的工作越来越少,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了。
见过繁花似锦,纵使这场繁华散去,那些回忆也依旧会在脑海的某处熠熠生辉。
此时,她正蹲在一簇黄色百合面前松土。
就在旁边的上官仪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她的时候,她放下铁铲,摘下手套,起身拍了拍手,问她:“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上官仪怔了怔,吞吞吐吐道:“有……是有些,只是你在忙,不如……等你忙完吧!”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苏尔陌,毕竟她已做了那么久的恶人,想要被接受可能会很困难吧!
“跟我来,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你。”
苏尔陌带着她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苏尔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她如今没有戴面具,露出了姣好的容颜,那双桃花眼也恢复了清明,神采奕奕。
“你想问我什么?”上官仪思索良久才张口。
她还是忍不住会去逃避,如果她先开口的话,她怕苏尔陌会因为厌恶她转身就走。
“我想知道,我右肩的彼岸花一开,我就真的能想起一切吗?”
上官仪沉默下来,此时才开始后悔那日的鲁莽。
彼岸花开,她确实能想起一切,可这后果,却是谁都承担不了的。
“是,届时所有往事,好的坏的,你都会想起。”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哀与苍凉。
告诉她与不告诉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从两年前温予深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或许早就知道这结局无可避免。
“阿陌,你恨我吗?”她扭头避开她的视线,颤抖着声音问道。
多么害怕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即使这样也很合理。
苏尔陌却轻轻一笑:“为什么要恨你?难道是因为你曾经爬窗户吓过我,还是故意在我窗子上用鲜血写字?”
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从一开始她本能的反应便是不怕、不讨厌,甚至隐隐约约想要亲近她。
这个把自己伪装的凶神恶煞的人,嘴上说着要她的命,那么多机会摆在面前,却纹丝不动。
有时想想也是个可爱的人。
上官仪却并不相信她的坦然,追问道:“我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或许你忘了,可你总会有想起来的一天。”
“那就等我想起来再说。”苏尔陌将手搭在她手背上,安抚她紧张不安的情绪。
上官仪怔了怔,没想到谈话会这么顺利,仔细一想,却在心里叹道:是啊!阿陌什么时候会不原谅她的过失呢?
她何德何能,能碰到这样好的一个人。
“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好起来的?”
上官仪回过神来,听她如此发问,不由得觉得奇怪。她的大半灵力被自己夺取,那么她本人肯定触碰过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啊!
再想想那日莫离口中温予深的奇怪,她留了心,斟酌着说道:“温将军后来找到了办法,救活了我。”
却听苏尔陌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反而疑惑着出声:“温……将军?”
看来,这又是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啊!
上官仪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只是她还不熟悉这里的说话方式,因此多数时间都还是往常那套说法。
一定得改改了,她想。
“就是温予深,因为他比较厉害,所以我们叫他将军。”上官仪硬着头皮解释。
而苏尔陌狐疑地笑了笑,便没再深究,反正她也不会告诉自己,问也是白问。
见聊的差不多了,上官仪便主动起身,浅笑着说道:“那你忙吧!我去准备午饭,早饭是莫离做的,午饭一定得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还略带骄傲地看了她一眼。
苏尔陌被她这个可爱的样子逗笑,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一声:“往后你就和我睡在一起吧!想来你也没其他地方去。”
闻言,上官仪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早上温予深从苏尔陌房里出来的情景,再联想一下他冰冷的神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再说吧!”丢下这句话,她便飞快地跑了。
见状,苏尔陌也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顿时觉得心烦气躁,刚刚没有解释,好像酿成大错了啊!
上官仪却不管她,只是带着和好的喜悦,自顾地向厨房奔去。
她这次得好好露一手,好叫阿陌知道,她这几年厨艺也是有长进的,才不会像当年那样,差点把房子点着。
刚冲进厨房,却一头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上,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而莫离也好不到哪去,手里还捏着半块昨晚剩下的玫瑰酥,被上官仪一头撞的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半块悉数吐出来。
“你干什么啊?风风火火的!”
上官仪一见是他,早就冷了脸,此刻听到他的发问,也没理会,绕开他便走了进去。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莫离又一次被忽视,便懊恼地跟着她,低声问道:“你还在生气啊?”
上官仪冷笑一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试问,哪个女子会不介意别人扒她衣服?
还有,你扒就扒,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当时伤的那么重,我心里急,就没管那么多。”莫离走进一步,急声解释。
他不想在别人心中留个登徒子的印象!
“那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上官仪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笑着问他。
见她终于肯听自己的话,莫离连忙接着解释:“是啊!要不是我,你可能现在都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换作其他女子,我也会这么做的。”
一本正经的他,并未注意到说出这句话后,上官仪手中簇起的红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