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

　　景钰身姿挺拔，一双眼睛锐利非常。

　　渺尘立刻整顿心绪，沉吟着开口。

　　“昨日有几辆车去过她家里，搬走了她后院养的花。”

　　那些花他也瞧过了，都是山里的野花野草，虽然好看，却没什么用。

　　这些富人就喜欢拿野花野草当什么奇珍异宝，人傻钱多，大抵如是。

　　在他眼里，最珍贵的莫过于养着菊花的花盆，应妩珩每次驱鬼都带着它。

　　他相信，只要他有了这个花盆，也一定能名扬天下，振兴紫云观。

　　花？车？

　　荒郊野外的，她的小院也没装监控，景钰道了谢，一脸郁闷的走了。

　　“警官，若是找到应小姐下落，还麻烦告知我一声啊，我也很担心她。”

　　渺尘叫住景钰，正愁找不到她的踪迹，正好可以利用景钰的这一重身份。

　　他递过去自己的身份名片，景钰心不在焉地接过塞进口袋，开着飞车离开了。

　　**

　　“玉卿，我能不能出去玩会儿？”

　　青衣少女趴在一方桌案前，上面摆放了各类书籍，在她不远处，窗边坐着一白衣男子，男子身姿修长，坐姿端方。

　　听见少女的声音，男子放下手中的书籍，温声道，“那我且考考你，若是通过了，便允你休息一个时辰。”

　　“啊，才一个时辰啊？”少女嘟着嘴巴，眼巴巴地望着男人，带着几分恳求。

　　“那不如半个时辰？”

　　男子像是没听懂她话中的不满，自顾自地又拿起了书籍，细细品阅着。

　　“行，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

　　少女再不敢耍赖，坐的端正，殷切切地望着男子，期盼他能出的题简单一点。

　　“嗯。”

　　男子纤长的手指依旧拖着书籍，目光落在窗外的树枝上，随口问道，“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微天下不以兵革之力。你且说说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这个……”少女托腮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所以然，男人见她思索了半天也没有开口，不禁侧目看过来。

　　少女赧然一笑，“可以换一个吗？”

　　男人想了想，也没有为难她，从善如流换了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少女欢喜地举手抢答道，“这个我知道，就是说我们要以苍生为己任，做个心怀天下的大善之人。”

　　玉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谈谈你自己的见解。”

　　少女抿着唇间，思索了良久，认真说道，“虽然说这样的人品性很高洁，我也很敬佩。

　　但在我看来，这样的人不是特别自信就是大傻子。”

　　“我觉得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该做多少事。就譬如我，”

　　少女说着说着情绪突然低落下去，“我之前住的山头被人夷平了，山头的亲人都死了，我想要救他们！

　　可自己的能力太低弱，要不是阎君收留，我恐怕也死了，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这样的我又如何去救苍生？”

　　原本翻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

　　男人索性放下书，缓缓起身，望着少女的婆娑泪眼，劝诫道。

　　“做任何事之前自然要丈量自己的能力，但有的时候，你一己之力虽微弱，但若能积沙成山，积水成河，依然可平山填海。

　　你现在修为低浅，若是潜心修炼，必然可以一己之力做到，以己护苍生并非易事，但你需得有守护苍生的勇气。”

　　少女望着眼前男人坚定的模样，垂下了眼眸，她害怕玉卿会对自己失望，可是她还是坚持说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我真的有能力，我只想救回柳树爷爷他们，然后避世隐居，苍生太大，我一个人撑不起，我只想顾好自己亲人的安危。”

　　她说完后，就等着玉卿的批评，但是男人没有说话，那道落在自己头顶的审视目光却不容忽略。

　　她缩在案下的手紧紧勾在一起，她能明显感觉到玉卿的无奈。

　　“玉卿，你想守护苍生吗？”

　　少女忍受不了长久的沉默，声音闷在喉间，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嗯，”许久，男人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少女继续问道，“若是有一日你的亲人与苍生你只能选一个，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她其实很想换成喜欢的人，可是她不敢，甚至有些害怕问出口。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男人束手而立，望着少女一直低垂的头颅，声音悠长，不答反问，“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少女闻言一怔，她懂玉卿的意思，也算变相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一刻，她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段时日以来，自己跟在玉卿身后读了很多书籍，玉卿带着她行走人间，踏遍山河，看尽苍生辽阔。

　　每到一处，玉卿都会细心讲解，再阐述一些大义理念。

　　她不是傻子，能明显感觉出玉卿在刻意引导自己。

　　“你的答案可曾改变？”她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

　　她心底纠结该不该再继续说下去，可是想到玉卿的答案，她心底没由来的发慌。

　　她倏尔抬起头，声音清脆却郑重。

　　“若我选择，自然是先保全自己的亲人，再是苍生，若是自己的亲人都无法保护，保护苍生又有什么意义？”

　　答案依旧没有改变。

　　许久，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嗓音越发温柔，

　　“就算是和我一起，你也不愿意？”

　　少女闻言，猛地瞪大了瞳孔，玉卿的意思是，是……

　　少女望着男人清隽儒雅的面容愣在了原地。

　　应妩珩于黑暗中睁开眼，她又做梦了，那场梦境直到自己醒来也没有等来少女的答案。

　　同时，她也在想那个问题，苍生与个人，该如何抉择？

　　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

　　在她床上，她的身边，居然睡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气息有些熟悉，她伸手，一把捏着小男孩的脸颊，往外拉了拉。

　　小男孩眨眨眼，琉璃般的眼眸中噙着一丝宠溺，任凭她蹂躏着。

　　“汤圆？！”

　　应妩珩又惊又喜，汤圆居然可以……

　　少女眼中的流光溢彩，感染了白狐，玲珑精致的面容上露出同样的笑容。

　　历经万年，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