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月倒也没有再过多追问,只是瞧了瞧面无表情的九虚又瞅了瞅眼前的红衣少女,露出一个十分了然的笑容。
走上前挽着好友的胳膊,“小帝江,我们也去南荒如何?”
“南荒?”神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好端端的垂月怎会提到南荒?
垂月又看了看那方纪周与九虚正在说着闲话并未往她们这边看,便附在帝江耳边小声说道:“方才我听纪周与九虚说话,他们正说着封神大典后去南荒一探。你想,帝君与龙帝还有二师兄不都是去了那方……”
是了。南荒。二师兄去了几日却未曾归来,帝江本就心中有些担忧。没想到帝君也去了,只是不知南荒到底有什么事,让帝君不止一个人去还捎上了龙帝。白泽帝君加龙帝这个组合大概算是四海八荒最强组合没有之一了吧,如此一想,又觉着没什么可担心的。若是这两位帝君的组合都失败了的话,即使天君前往怕也讨不得好。
正这么想着,那方垂月还在絮叨,带着几分兴奋,“听说南荒风情与九重天不同,颇多妖异的美少年,虽纪周与九虚也长得不错,但是看久了总想换个口味嘛!”又捅了捅不开窍的好友,“你整日与九虚呆在一块,瞧他那一脸淡淡的样子,我们去寻个妖孽气气他,教他知道你有多重要!”
“垂月……”帝江对上黄衣少女满脸坏笑的神情,无奈地唤了好友一声,然则,回想一下方才九虚那无事发生的神情确然来气,去南荒换换心情也不错。
并且听说南荒吃食十分独特,大多都是瓜果蔬菜做成,别有风味,还听说有一些九重天都吃不到的东西,这么一想真是不错!
帝江不知不觉间也露出带了几丝兴奋地笑容,垂月一瞧好友的表情以为她也总算开窍打算换换口味,但她不知道的是确实是换个口味,但却不是她想的口味……
一番打打闹闹与聊天之后,泡在云海里的太阳也终于沉了下去。
卯月星君赶着月亮上值,天边很快出现一轮弯月,清冷的光辉透着花影,照在人身上,仿佛都沾染了几丝花香。
四人一行走在回府的路上,垂月扯着满脸生无可恋的纪周回她的院子做苦力剥瓜子,为明天看戏做准备。
帝江和九虚则因院子相邻,又走了一段路。
帝江回到院子里躺在云被上,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翻滚,绵软的触感令帝江困意涌了上来。
但在这迷迷糊糊之际,脑子里却反复出现,方才九虚问她的话。
白袍少年站在月光下,声音却带了几分凉意,“你可知,你父母是如何陨落的?”
帝江怔了一瞬,干巴巴地答道:“白泽帝君说,我父亲与母亲都陨落在神魔大战中。但……但具体,我并不知……”
那时她还实在太年幼,只孤单地呆在西山之巅,等着父亲母亲回来。然则,随着神魔大战越演越烈,族人们都一个接一个外出,且再未归来,最后,最后等来的却是帝江一族陨落的消息。
这四海八荒,只剩她一个了。
会朝自己笑总是陪自己玩的姐姐哥哥们,放荡不羁爱歌舞的叔叔们,很严厉但是却百分百关爱自己的母亲,和温柔的留给自己火云剑父亲。
她的亲人们,一个都没有再回来。
云被裹着少女的身躯,她的脸埋在软绵绵的白色之中,眼泪却止不住的打湿了云絮。
虽然那时她还太小,时间也过去了很久,那时她还是不能化作人形的一团毛绒绒的鸟儿,现在已经三千年过去了,在九重天的她也一直生活的很好,但……想起那些在西山之巅的时光,内心还是涌起令人落泪的悲凉。
那些人,都回不来了。
帝江从云被中坐起来,擦了擦被泪沾湿的脸,抬头望向天上的那轮明月,如此光辉的月,清冷却又照耀这方天地。
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同样清冷的身影。
九虚,他是为什么要问起这件事情呢?不过,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吧。九虚好像一直都是如此,看着清清冷冷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却总是在自己脆弱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看起来好像全然不在意的,却意外的也很了解身边的人,也会为纪周垂月着想。
今天在瑶池那时,帝江又想起心跳过速的繁华绮丽的画面。
少女又再次躺在云被里,原来不知不觉,九虚已经成了自己心上这么重要的人了。
带着这样的结论,睡意再次笼罩了上来。
*
念秋公主从未见过如此能将假话说的一本正经之人,但是意外的却是自己竟然怎么也生不出怀疑或者生气的情绪,仿佛潜意识里十分相信这个人一般。
她想起那人说他们是旧识,认识很久很久,那人还说他是个神仙,而她也是个神仙?
初初听到这句话时,一向认为自己颇有涵养的念秋公主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泼出去。但坐在对面的清俊青年,却是一脸认真的模样。
在月色中的念秋公主,倚在阁楼上,却忽然想起幼时做的几个梦来。
在那几个梦中,也总是会有一个青年轮廓般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弹琴作画,也会出现一些长得像妖怪一般的人出现,模模糊糊地与自己说着话。
但随着自己长大,做这样的梦的时候反倒越来越少了。
念秋公主叹了一口气,又从阁楼踱步下来,停在一扇檀木雕花的门前,犹豫着该不该敲门进去。
正在迷茫之时,门却忽然开了。
温雅的青年正拿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脸上带着的是一贯的温文尔雅的笑,“念秋公主,可是失眠?”
念秋公主惊慌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端出公主雍容的架势,高傲的下巴点了点,“正是,既然公子说自己是神仙,那不知可有什么安眠的法术?”
白泽帝君忍住笑意,让出身侧让公主走进来坐下,这位公主任性的性子倒是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世界里也没多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