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花神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黎城的人们纷纷聚集在祭祀场地,场地正中建起一座高台,高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神牌位,每个牌位下用青瓷瓶装着各种花枝。
主持祭祀的是个老和尚,老和尚拿着紫砂钵,用柳条蘸了蘸里面的圣水,然后对着面前的花神牌位挥洒出去。
台下的人们此刻都安静了下来,他们虔诚的闭眼祈祷。孟婠不解的看着江子陌,他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也一起祈祷。
老和尚一边挥洒着圣水,嘴里一边念到:
“锦绫罗纱千旄幢,
清扬婉兮两相欢。
惟愿君神常回顾,
再眷人间千百花。”
祭祀礼成,人群也逐渐躁动起来。
江月白和孟婠来到祭祀台前,向主持捐了自备的礼物,主持还赠给他们两个铜板。
按照黎城的习俗,送花神这天人们可以向花神献礼,作为回报,可用礼物换来的铜板参加投掷花神的活动。
简单来说,就是将铜板投掷到自己喜欢的花神牌位下的青瓷瓶中,投中者可随意挑选一旁的礼物。
孟婠看着满目的花神牌位,神情却有些落寞,江月白问道:“怎么了?”
孟婠道:“为何里面没有彼岸花的神牌?”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彼岸花乃冥界之花,冥界寓意着死亡,而凡人大都怕死,哪怕只是朵花,也唯恐避之不及。
江月白宽慰她道:“或许彼岸花尚未成神,所以才没有准备它的牌位。”
孟婠恍然大悟,当初冥王交代她养育彼岸花灵,这事还没有成功。
若有一日彼岸花也修练成花神,是不是就可以享受人间供奉,也能拥有自己的花神牌位?
看来自己回去后得要努力养花了!孟婠暗自下定决心。
“你选好了吗?”一旁的江月白问道。
孟婠看着面前的牌位,指着其中的一个道:“我就选月桂花牌吧!你呢?”
江月白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正有此意。”
孟婠盈盈一笑,丢了丢手上的铜板,“我瞧月桂花的瓶口不如牡丹的大,月公子要不要换一个投?”
“不必。”
孟婠不再惹他,转而瞅准了瓶口,将铜板果断投了出去——
“哐当!”
铜板只与瓶口擦了一下,接着弹到地上,还打了个转儿。
孟婠有些垂头丧气,她幽怨的看着江月白,“你来吧!”
江月白拇指轻挑,铜板向上抛出,落下时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接着不偏不倚的落在瓶口里……
铜板在青瓷瓶里发出一声闷响后归于平静,江月白转过身看着孟婠,眼里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
这个人居然还在嘲笑她??
孟婠转身就要走,江月白拉住她,“你要去干嘛?”
孟婠没好气道:“回去拿礼物,再换俩铜板!”
江月白将她身体扳过来,道:“每个人只有一个铜板,若是为了一个游戏而频繁献礼,便是对花神的亵渎,这样不好。”
孟婠语噎,他们两个一个是天神,一个是冥神,此刻竟然要顾及人间花神的面子?
罢了!既然当了凡人,就入乡随俗敬畏神明吧!毕竟还要在人间呆上许多年,若惹恼了花神,来年黎城不开花,也是怪不习惯的。
两人走到一旁,主持道:“二位可随意选一样礼物。”
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玩意儿,梳子、木簪、竹编的动物、泥人等等。
“选吧!”
“我选?”
“嗯,你选。”
孟婠看着桌上的礼物,一时有些挑花了眼。这时,旁边一个小和尚对老主持小声说了句:“师父,您的袈裟拉丝了。”
老主持抬起手,忽然神色一紧,不知何时,袈裟的袖口处竟破了一个小口,破口处的红色绣线挂在袈裟上,扯也不是,就这样挂着也不是。
老和尚见面前的两人正盯着他的袖口看,老脸上不免有些羞涩,“二位施主快些选吧!”
孟婠灵机一动,拿起桌上的青铜剪,对老和尚说道:“我想要主持你袈裟上的红线,可否?”
“……”
老和尚有些不解,问:“这……施主你确定?桌上的随便一样东西可都比它值钱。”
孟婠摇摇头,“这些东西在我心里都没有它值钱!”
见主持仍有些犹豫,一旁江月白也开口道:“还请主持应允。”
老和尚看着二人,忽然了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佛缘是缘,姻缘也是缘,贫僧与二位同样是缘,看来这袈裟破的正是时候,施主请吧!”
孟婠拿着剪刀,将袈裟上多出的红线咔嚓一下剪断。
老和尚感叹道:“这青铜剪历时久远,且锈迹斑斑不好操纵,但在施主手上却如同新剪刀一般好使,奇也怪哉!”
孟婠笑道:“我平日用剪刀用的多,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老和尚道:“既然施主能自如操纵这把剪刀,贫僧就将它送与施主,以谢今日裁衣之恩。”
说着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拜,孟婠和江月白见了,也都双手合十回拜。
忽然,天上绽放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