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你叫啥名?”男子俯身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和他的长相形成了反差萌。
梓安心如死灰地道:“叫我傻子吧,我要是有智商也不至于被拐到这儿来。”
男子揉了揉梓安的头发。“小孩儿,我给你起个名吧,阿福。”
梓安冷笑道:“感觉像是猫狗的名字。”
男子拽起垂到地上的绳子,像牵牛一样拉走了梓安。
男子的家是一个破旧的砖瓦房,在村里大道的旁边,只有一个窄长的小院。一条大狗朝梓安凶狠地吠叫着,吓得梓安躲到男人身后脸色苍白。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这就是你买来的孩子啊?长得真可爱。”
梓安不屑地把头撇到一边。
男人推了梓安一下。“快叫妈!这是你妈!”
梓安大叫道:“她不是我妈!我妈长得比她漂亮一百倍!”
男人怒火中烧抄起一根棍子就要打他。
女人赶忙护住梓安,劝道:“别打孩子,他过几天就想通了。你要是把他打坏了,还得花钱治。”
男人无奈地扔了棍子,解开链子带狗去山上遛弯。
“真可怜……”女人温柔地解开梓安手上的绳子。
梓安拔腿就跑,可是门已经被男人用钥匙在外面锁住了。
“阿姨,你放我走,我会叫我爸妈报答你的!”梓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女人领梓安进了屋,用湿毛巾帮梓安擦干净小脸,然后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她叫牛红,从出生就死了娘。当初她妈妈怀孕时一直爱吃酸,生产时难产,爸爸和奶奶选择保小不保大。当看到是女孩时,他们巴不得把她扔了。
最后,出于愧疚他们还是养了她。后来爸爸进城打工,奶奶一个人把她带大。从小她就要承包所有的家务活,奶奶则拖着年迈的身体下地干活。
如果她考试没拿第一,或者家务活没干好,奶奶就会用竹板打她的手心,用擀面杖揍她屁股,抑或是让她跪在坚硬的石头上端着一大盆冷水。
说到这儿,女人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上面是一道道伤疤。
那是奶奶用荆条打她留下的痕迹。那次她期末考试失利只得了班里第二十名。奶奶足足打了她半夜。她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每次打她,奶奶都会恨铁不成钢地说:“为了让你活下来,你妈命都没了。你不争气对得起你妈吗?”
在奶奶严厉的教育下,她成为了全村最优秀也最勤劳的孩子。农忙时她干活能顶一个大人。
十六岁那年,牛红的父亲终于回家了。他挣了十几万,帮家里翻新了房子,也给牛红买了一堆时髦的衣服。看到女儿满身的伤痕,他心疼不已却也知道母亲用心良苦,没有指责一句。
后来牛红去城里苦读三年,终于拿到了一所九八五高校的录取通知书。谁料这时奶奶生了重病,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家里的积蓄全砸了进去,还是不够。
这时,牛红现在的丈夫朱富,也是她姨妈家的儿子,挺身而出把打工四年的钱全拿了出来。奶奶得以痊愈,牛红也能去市里上大学了。
人算不如天算。当牛红满心欢喜拿到毕业证学位证回家时,她的父亲因为之前当矿工伤了肺,已经去世了。
那天,奶奶让她跪在灵前,用拐杖一下下重打在她后背上。全村人看着,却没有一人阻止。他们都认为牛红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该打。
奶奶打了几十下,因为太过气愤心脏病发去世了。
朱富娶了牛红,把她送到省立医院就医。调理了三年,牛红才恢复健康。
他们后来有过一个孩子,但产检时就发现是畸形儿。打掉孩子后他们再也没同房过。近几年村里常常来卖孩子的人,他们攒了许久才凑够一万来买孩子。
听到这里,梓安心情十分沉重。他想起了从小饱受虐待的母亲。这个陌生女人的命运和母亲何其相似,但她遇到了自己的英雄,母亲却死在了昏暗的地窖中。
他望向女人,眼里满是同情。“阿姨,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应该离开这个村子,用你的学历在城里找一份好工作,过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