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拍卖
进入关口已经良久,梓川逐渐感觉到了身体不适,一阵闷疼从心口向全身各处蔓延开来,最后落在她的手腕上。
她轻轻掀开盖在伤口上的衣袖,却发现伤口若隐若现,再仔细看去,与其说是伤口,不如说是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时明时暗,不与正常肉身那般,在鬼界尚且能维持肉身模样,而在人间却是时常虚幻罢了。
自从将林颜夕肉身上的伤强行过渡给她以后,她便时常感觉到身体难以控制,荆落告诉过她,她此时的身体堪比决堤之水,稍不留神便很可能溃散。
梓川哪里听得进去,林颜夕是因为她才受的伤,更何况一介肉体凡胎,如何承受得住如此重伤,她不过一缕生魂,生便生了,死也便死了,总不能贻害他人。
梓川隔着面纱观望了一番,寻到一处巷道,见没人聚集便走了进去,她如今灵力不济,只能用丝带暂时缓解伤口。
她看了眼伤口,随后神情躲闪,有些低迷,她知道,在她手腕上的只是一部分毒气却已经如此严重,事态已经十分危急,她打开包裹,却从里头掉出一封信来。
梓川一怔,随即打开信来。
可她拿的仍旧大多都是男装,许是日子久了,也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正当年华的女儿家。
平日里林颜夕不怎么换衣服,底层的衣服很少有机会能翻到,等拿到最后一件的时候,梓川顿了一下,是一封信。
是林颜夕记忆里父亲的字迹。
信的内容大概是:吾儿颜夕亲启,为父将你养在这闲居草庐之中,远离修仙界的纷争,万望你能平安生活,可如今事态紧急。
为父万不得已离去良久,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救了恩人,此去攸生关口,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为父打听到一些消息,如今还不得果,只好前去确认。
原谅为父,留你在这闲居十余年,却只能留给你这几封信。
世间纷乱,你要切记仁义待人,莫要失了本心。
梓川越发不知如何,如今看来,颜夕的父亲早就知道她复活之事,所以那天林颜夕来到山洞也是早就有人安排好的。
她再去翻行李,却发现林颜夕拿的都是男装,许是日子久了,也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正当年华的女儿家,梓川心口一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林颜夕的父亲为了复活她,所以安排了这一出戏,不让林颜夕穿回女装,过正当芳华的日子。
梓川眉头紧锁,忽的一怔,仿佛想起了些什么,林颜夕应当还未看到这封信,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过是被安排复活另一个人,她会如何?
她不再去想,只是将信收好。随后从巷子里出来走到街上,放眼望去,街上还是各色各异的行人,但她的眼神里仿佛又多了一丝沉重的情绪。
本以为这一世,终于可以做回一个不欠任何人的普通人,谁知却仍旧处处有安排。
梓川正愣着,身后一声清响,她回头去看却眼前一黑,知觉也逐渐消失。
街道上热闹依旧,卖肉汤的商贩洒的汤汁到处都是,路上清扫的小鬼只管点点头不敢多言,随处可见的消遣的赌坊,听小曲看美人的乐坊,热闹非凡,当真是各显神通,何人来了都有驻足之处。
梓川醒来时在一个四处漆黑的地方,她伸手去摸,却发现找不到出口,挣扎中她发现头顶处有一处光亮,借着光亮她伸出手去,挣脱出来。
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四处是铁锁的笼子里,笼子四周被黑布裹着,像是幻师们大变活人时用的笼子。
情急之余,她忽的想起一件事,赶紧低头去看自己穿的衣服,看到是一身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衣服时,她心头一紧,不会是那群人换的衣服吧。
门外一阵脚步声,梓川靠近去听,来人开了门,走近一旁的笼子,对身旁的人说道,“先这个吧,货色不太行,就卖给东市新来的那几位大娘吧!”
话音刚落,笼子里的人就大声喊叫,挣扎不已,“各位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是来看看热闹,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说完不停向这几位大人磕头,只见领头的一位将他下巴抬起,只说了一句,“妻儿被你抵押了债务,爹娘早在几年前就被你气死了,难不成你当我攸生关的人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怒吼一声,“带下去,割了舌头,手脚先留着,不然影响卖价。”这一顿整治,不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就连刚刚旁边几个笼子里传来的哭声也没声了。
透过缝隙,梓川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仔细看去,有个差人靠在领头那位耳朵旁边嘀咕,隔得太远,听不清在说什么。
随即,一阵不详的预感袭来,果真,脚步声逐渐靠近关押梓川的笼子,除了四周的黑布和铁锁,没有任何遮挡之物。
随后她感觉一阵晕厥,再醒来时已经被关在另一个笼子内,高高挂在一处展堂上,台下的人议论纷纷,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被隔在笼子内,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形形色色的人,但大多衣着华丽,不像普通人。
“今天这几位,各位都别跟我抢。”说话的是位长相俊秀的年轻夫人。
一旁的另一位赶紧插进话题,“您家那位刚过世不久吧,这都第几位了,可别再折腾了,再命长的男人都经不起你这孤煞的命啊!”
说完话一旁的人都附和起来,谩骂声逐渐传开。
说话的这位年轻夫人,刚刚年满三十岁,已经死了第三任丈夫,如今是为她续弦来了。
梓川这才发现,关押自己的笼子是两面的,她看到外面的人也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外面的人却听不见也看不到里面。
究竟是何人干这等买卖,看台下的差人手里拿的牌匾,上面标注着灵币数量,再看展台上挂着的笼子,每个笼子上都有着独立的编号,难不成她也成了拍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