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笑了两声，“说不定呢！不过他堕仙之前心间受过伤。

　　“相由心生，心不全，只怕容貌也会有所变化。”

　　说话间，脸凑近木梓川问了句，“你怕不怕？”

　　梓川哆嗦了下，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吓到了。

　　又莞尔道，“这有何惧？”

　　她在卷轴上看过七窍之理，如若他果真受过伤，那必定会影响他的回渡，那当初她不该那么着急帮他，倘若如此便真是自己害了他。

　　“他受伤是因为他的命门在心间吗？”

　　若是旁人这么问，不过是想知道云肆有什么弱点而已，但若是梓川这么问，真的就是想多了解这位上仙而已。

　　梓川还没问出口，心是怎么没的，那少年就开口道，“他自己挖的。”

　　梓川一怔，“为何？”

　　“许是发疯！”

　　发疯？堂堂的水神发疯起来，连自己的心都挖，她对这位上仙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料想不是发疯这么简单，不过这少年都这么说了，许是不知道什么具体的情形了。

　　“那他可有什么弱点？”

　　这句话梓川是没想着他会回答的，随口问问罢了，谁知道他回了句。

　　“心髓。”

　　若是能拿到一个人的心髓，便可驱使他的身体和魂灵，若是不听从，便会心血倒灌而亡，死后魂飞魄散，永堕阎罗。

　　这倒是个常识，不过用在云肆身上，却并没什么意义。

　　人人皆知，上仙的心髓，是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奇药，可是任何生灵的心髓，都珍贵非常。

　　好不容易修炼成仙，成仙的人本领大，如果只是救人，不是什么转灵还魂之类违反天条的事，也犯不着用心髓吧！

　　“那不就跟没有弱点一样？”

　　“不一定，神也有可能会交出自己的心髓。”

　　“那一定是为了很重要的人吧！”

　　梓川这样问了句。

　　“若是认定了那个人，也未尝不可。”

　　若是这样，就相当于将命交于那人手中了，如此情深，该是一段缠绵佳话呀！

　　“三界之内，竟还有如此浪漫的事情。”

　　那少年眸子一闪，“有，但没几个人敢做。”

　　梓川料想也是如此，世间百态，不但有鬼神诱骗人心，也有人类欺瞒妖魔，一定会有很多真心和利用，真假难分，善恶难辨。

　　“若是一片痴心错付，终至魂飞魄散，永堕阎罗，确实是有些痛心。”

　　那少年却哈哈笑道，“怕什么，若是我，心髓送出去，管她要我魂飞魄散还是永堕阎罗！”

　　“他堕仙之后，七星龙渊去了哪里？”

　　“许是陪他一起，本就是把凶剑，一起堕仙倒也自在。”

　　梓川莞尔，突然想起来，两人说了这么久，竟是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说了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那少年站起身来，站在门外，用手去拾那洒下来的几片月光，说了句，“我辈分小，在家中排行老九。”

　　他没提名字，木梓川也没再多问，看着眼前的少年书生气，又肌白如雪，木梓川说了句，“那我就叫你小九如何？”

　　“小九？”那少年低头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怎么了，不喜欢嘛？”

　　少年又摇了摇头，蘸了叶上的露珠，用手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梓川并未看清楚，只是恍惚间好像是竹字头。

　　“那我如何唤你？可方便告知我你的姓名？”

　　梓川一时愣住了，“月下仙人座下第一大弟子、半妖、南疆圣主、千古罪人……”

　　她身上有太多标签，却已经许久没人问过她本来的名字，或许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见她不言语，少年便问了句，“那我便唤你恩公可否？”

　　“咕噜噜～咕噜噜～”

　　静悄悄的屋子里一阵肚子饿叫声。

　　木梓川看了眼小九，嘴角微微上扬，方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你饿了吧！”

　　“嗯，有些。”

　　找了一会儿，才从木架子上找了些能食用的草药煮了起来。

　　“来，你先喝。”

　　小九从木梓川手中接过来一碗汤，“那你呢？”

　　“我已经喝过了，不饿。”

　　小九也没说什么，从梓川后面绕过来，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拿了个空碗，将汤分成了两小碗。

　　也没说什么话，递到了木梓川手里。

　　若是换作旁人，看着这一红一绿，颜色各异的汤，肯定是喝不下去的。

　　可是这小九，递给梓川之后，就立马喝了下去，想都没想一下。

　　梓川听着他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小声的笑了出来，可真给孩子饿坏了。

　　喝完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还是有些饿，不过这里食材不够，那少年又刚受过伤，太滋补的东西对他也不好，还是明日再想办法吧！

　　夜里，梓川睡在床榻上，那少年很自然地睡在了铺的草席上。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说他喜欢睡在窗前，这样一抬头就能看见月亮。

　　临睡前，那少年又问了句。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地名曰宁城，是修仙地界与凡间的分界线。”

　　又问了句，“那你是上山来采药的？”

　　梓川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是上山来看我自己如何复活的。

　　转念一想，林颜夕前几日也说过，自己上山来采些雨后的新鲜土壤，回去种植草药。

　　便回了句，“算是吧！”

　　毕竟种植长明草，林颜夕所花心力已经不少，估摸着前几日连续天晴，这几日恐会有些雨水，便让梓川带她上山来碰碰运气，谁知还真让她遇上了山雨。

　　“你一个人离开家来此，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九双手抱在胸前，随意回了句，“也没什么，出来看看。”

　　二人没说几句，许是困了，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梓川一个人出来，到了一条小溪旁，捞起水洗了一把脸，看着水中倒映出来的脸，眉眼如月。

　　长的也不是特别丑啊？为何男方迟迟没有成亲的消息。

　　罢了，她的事情，不费脑子想了。

　　特别丑？以林颜夕的姿色，别说宁川之内了，就连这修仙门派中怕也是没几个人能媲美了。

　　所以还没长开，就有不少人青睐，即便是父亲因为有婚约拒绝过很多次，仍是有人心有不甘。

　　也不是怪她脾气暴躁，那年宁城有个纨绔子弟上门提亲，见林父不在，对她出言不逊，被林颜夕给毒的，卧床不起整整半年。

　　不过她一心求学，对古籍医书倒是饶有兴趣，至于梳妆打扮，不愿花时间罢了，一身男装潇潇洒洒，也省了许多麻烦。

　　她从身后的背篓里取下了几段绳子，接在一起，挂在崖边的大石头上，顺着绳子往下爬了些，过了近一个时辰，才从悬崖下爬上来，这雨后的青苔泥可不好踩。

　　顾不上休息，又动了起来，还得找那个只在医书上出现过的灵虫。

　　林颜夕在草丛间，认认真真，一处一处地找遍了，直到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可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听见梓川在耳边说。

　　“回去吧，我累了。”

　　看来这灵虫可遇而不可求，只能先下山，等过几天再来。

　　在记载中，这种灵虫修行千年，冬季休眠，到了夏季就会在山上活动，灵力高深，行踪难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