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能回忆的已经结束了,白帝一直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还需要吗?”
白槎的声音终于响起,只是出乎意料,里面全是平淡。
“说吧,你想干嘛?”
白帝拼尽全力从幻境中挣脱,白槎被他反噬,眼里凝出了血泪。
两个人皆是重伤,白帝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已经瘫坐在地的白槎,眼中有了疯狂。
将臣欲扶她,被白槎冷眼看过去便不再动,白槎则自己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也不管脸上的血渍,毫无缘由的捧腹大笑。
“这就是你苦心设计我和夫诸的原因?只是因为对天界不满,需要一场浩劫!”
“没错!你也是,夫诸也是,都是我的棋子,你们那如草芥一般的性命,本座看上了,就是你们的荣幸!”
被扯掉最后一层伪装,白帝也不再多说,诉说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那就来吧。”
白槎的声音在发颤,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白帝见状再次运功朝白槎打过去,只不过这次,被将臣拦了下来。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本座。”
他的攻击被轻松化解,将臣护在了白槎身前。
“呵!将臣?实话说你是最令我失望的。堂堂尸祖,却被夫诸那头畜牲打的节节败退,要不是你不争气,本座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黑暗托生的怪物却败给了数亿年的黑暗,你渴望着被救赎所以宁愿做一只没有野性的狼,可是你回头看看!看看你护在身后的人眼里有你吗!”
白帝的讽刺声声入耳,将臣却觉得自己胸口一直滞留的气突然散了,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如此吗?
原来是因为她,才有了想出来的念头,也是因为她才漫无目的的与天界斡旋了两百年,所以这就是后卿所说的执念吗?
他终于找到了!
那下一步呢?怎样才能解脱?
将臣回头看了白槎一眼,她始终闭着眼睛一脸平静,像是没有听到白帝的话,似乎摒弃了一切。
她想求死,然后去找夫诸。
“可是,你还不是要被我杀死!”
将臣开始反攻白帝,黑白双色在天地间碰撞,闪过的雷鸣都被割裂。
生灵在叫嚣,大地在颤抖,黑暗也在蔓延。
“已经两天了,众将听令,随我上山助白帝杀敌。”
玄冥一直关注着山上的情形,见山巅闪电已经呼啸了两天,心里不免担忧。
玄冥欲往上跑,一股强劲的气息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陛下?”
看到来人正脸,玄冥心里最坏的可能浮现,只是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任然恭敬的跪了下来。
“还没结束?”
天帝望着远处的光影,淡淡开口。
“是的,微臣正打算率兵支援白帝……”
“不用了。”
玄冥话还未说完,天帝一纸法令,他便只能禁言。
“没有本帝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踏入衡山!”
玄冥眼睁睁看着天帝飞向漩涡深处,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几乎站立不住。但愿,一切如白帝所愿。
“死吧!”
将臣用尽最后一击将白帝重伤,他自己也因为法力透支而倒在地上,白槎身上的白衣早都被血染红。
天帝赶到时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三个人,战况惨烈。
看他们许久都没有动静,天帝这才落下云头。
“万神景仰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死在本帝手里。”
白帝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他,只是躺在那里,目光涣散。
“说起来本帝还要感谢你,不是你的帮忙,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白槎背靠着一块大石,借着那股力气勉强坐了起来,听他说这话,只是冷笑。
“看在你帮了本帝大忙的份上,告诉你一个秘密。”
天帝稍稍俯身,压低了声音。
“夫诸当日来找本帝,希望本帝放你一马,本帝便教了他那个咒语,说是一命换一命,他答应了。”
听到这个答案,白槎闭上了眼睛,她张开嘴企图获取更多的空气,却感觉自己逐渐窒息。
原来如此,果然是无路可退了。
“你费尽心机除了白帝,可是你又能在这个位子多久,那些神仙又能记得你多久?”
白槎此刻流出的是血泪,她只是觉得可笑。
说是为了权利,他又如何能抓住权利呢?
“只要杀了你们,本帝就是平息三界的千古一帝!除了白帝,本帝就是天帝一脉的功臣!到时候本座的位置便无人可撼动!”
天帝还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业中,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两人悄悄移了位置。
“呵!”
白槎看他已然疯狂,只是用断断续续的笑声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承认白帝丧心病狂,可是对三界来说,坐在天帝之位上却毫无底线的你更加危险。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我的欲望,那这件事的终结也自然该由我而来。”
白槎被血水覆满的眼睛突然睁开,她的视线无所畏惧,嘴中念念有词,光束自地下穿出,天帝被困在了里面。
“你精通阵法又如何?凭你现在怎么可能困住本帝!”
“还有我!”
方才一直不曾出声的白帝,此刻正站在阵法的另一角,暗自注力。
“你们在演戏?”
明明前一秒还打的你死我活,这一刻却又同仇敌忾,天帝气他们的狡猾,掌中暗自凝起了法力。
“我与白帝不共戴天,怎么可能演戏!”
方才那场大战已经让白槎力不从心,此刻的阵法又将她逐渐逼到绝境,可是面对天帝,白槎还是不肯倒下。
“说吧,你想干嘛。”
“混乱早该结束,可是因为你和天帝无休止的内斗,让天界一次又一次的重陷黑暗。”
“所以?”
“你不想在最后扳回一城吗?告诉后卿你是对的,光明是对的!错的只是你,被欲望和孤寂吞噬的你!”
“你想让我和你联手对付天帝?笑话!我与天帝同时陨落,才是三界大祸。”
“朔羽呢?他是天帝一脉的传承,你对他也是暗中栽培。宁易白首之心,不坠青云之志!你好好看看他,看看之前的你。”
“你与我的恩怨不会因为天帝掺手而消减半分,我还是会对付你。只是你真的忍心将天界交给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吗?”
看来答案出来了,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肩上几亿年的担子。
“哈、哈哈哈哈!联手又如何,什么阵法才能扶起你们两个蝼蚁!”
天帝源源不断对着光柱打去,白槎直接被反噬吐血,手中微弱的法力摇摇欲坠。白帝情况稍好,但也吐了血。
“看吧,绝对的实力就是天堑。结束吧!”
天帝双手合掌,预备冲破这可笑的牢笼。
“既然这样,本座也来玩一玩。”
将臣爬到了最后一个位置,盘腿坐好,视线便一直留在白槎身上。
我找到了自己的执念,但是不准备放下了,后卿,不知道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笑话!”
接二连三的反转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天帝猛然发力,打算破釜沉舟。
“去死!”
天帝的攻击一丝不落被光柱反弹,三人到位,这个阵法真正的作用显了出来。
天帝被困在里面,他的法力在一点一点的被瓦解,任凭他反扑再厉害,三个不要命的人也无所畏惧。
“这是当年困住我的阵吗?”
将臣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灵魂逐渐出体,五感也即将消失。
“那个叫五行阵,目的是压制。这个名为锁魂阵,为了弑神。”
白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话答完便晕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都被光拖了起来,在光芒中逐渐消散。
“我们会死吗?”
“魂飞魄散。”
白帝目送白槎远去,静静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那她应该很高兴,和他一起化成风。”
将臣揉了揉心口,又涨又满,这又是什么情绪?
不重要了,只希望他也能化成风。
衡山之下,玄冥朔羽分立两侧,他们都看见了天上刺目的异象,那是每一位神仙陨落时才会出现的哀鸣。
不知道是谁,可是天帝有令,他们不得踏入衡山一步。
这场大战过去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朔羽慌张的闯了上去。
可是那里只剩一片狼藉,只有天帝的玉佩躺在大坑中证明他确实在此地战斗过,烟消云散,意外的这个结局他竟然没有太过悲伤。
“天帝、白帝为了天界安危与白槎将臣同归于尽了。”
朔羽失魂落魄的下了山,却见山下所有的神将,包括玄冥都恭敬的跪在原地。
“天界不能无首,众神恭请您继位。”
朔羽站在原地,不曾言语。他想扶起玄冥,对方却固执的跪在原地。
“那个位置,是深渊啊。”
天帝、白帝、夫诸、白槎,即使里面的阴谋他不能完全勘破,可是他知道,这场权势大战里面没有胜者。
“立足于世,何处不是深渊。”
想起之前的一切,玄冥重重叹气。处处是深渊,谁又能逃的开呢。
“走吧。”
朔羽朝他身后走去,步伐沉重却坚决。
“您……”
“天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遵旨。”